第70章(1 / 1)

这一顿饭是她后妈主持的,穆洋在场上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对方话里话外都是让总编他们多照顾自己,Duma还一反在职场的严厉,和煦地夸了他效率快审美好。

饭后周少安去上卫生间,Vivian叫了车把自己领导送回去后,还拉着他到角落边寒暄了几句。

“Caleb,看来你很努力啊。”

“阿姨谬赞了,不过谢谢你的帮助。”

“说什么呢,你是少安好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Vivian一边笑着一边拨了一下他的发丝,“话说Caleb,我能问问你你知道少安的对象是谁吗?”

“…….他没有对象吧。”穆洋因为话题的突然转换皱了皱眉。

“没有对象吗?那他是在和家里撒谎吗?”

“怎么了?”

Vivian佯装疑惑,只是给穆洋的感觉却从方才的柔和变得有些阴阳怪气:“他今年毕业,家里给他安排了回国后的相亲对象,让他只是先见见面,结果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还喜欢了很多年,他爸爸和爷爷现在非常生气,而且他爷爷心脏不好,有的事你也明白。”

穆洋也有些意外,毕竟周少安平时玩那么开,怎么可能会有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他默认是周少安为了回去后不联姻的说辞。

“我不太清楚,不过现在没有年轻人喜欢自己的感情被人操控吧。”

“Caleb,这怎么能叫操控呢。”Vivian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是长子总要承担结婚生育的责任,现在还年轻,可以玩玩,可是迟早有天是要步入名利场的殿堂的。”

穆洋垂下眸没说话,周少安的家庭情况他一向清楚。更何况Vivian是给他打开关系大门的人,即使他再想反驳话也不想说得难听,把人得罪了。

“阿姨,我明白你和叔叔的想法,不过现在这个社会还是讲究你情我愿的,包办婚姻都是旧社…….”

“Caleb,那我问你,少安是喜欢男人吗?”

只是Vivian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说出的话让穆洋一下不知道如何接上,周少安百分之百没和家里出过柜,而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更不可能替周少安出柜。

穆洋捏紧了拳头正要糊弄地作答时,周少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餐厅冲出来的,手里还挽着衣服,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谈话一下就把他从Vivian身边拉开。

“你想和他说什么?”周少安的语气冷了许多。

“没说什么,只是和Caleb聊了聊他的工作,还有…….”Vivian停顿了一会儿,勾起了嘴角,“你的近况。”

“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不必拐弯抹角地问他。还有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今晚的这顿饭。”周少安掀起眸看向了她,拉过了身侧的穆洋,“我就不送了。”

Vivian轻笑了出来,也没再过多纠缠,反而还颇有深意地看向了穆洋:“行,那Caleb有什么事需要的随时联系少安,让他告诉我,我一定倾力帮你。”

等女人一离开,穆洋才吞了吞口水侧过头看着周少安阴沉的脸色。

“少安,没事吧。”

“没什么。”周少安吸了口气,侧过头笑了笑,笑意却没有进眼里,“你着急回家吗?”

“不急,怎么了?”

“能陪我在附近走走吗…….”

两个人在泰晤士河边吹着风漫步着,只是穆洋能感受到身侧的人情绪不高。

“所以她是在找人跟拍你,才会知道你喜欢男人?为什么这么做?”

“我喜欢男人,在我爸那就彻底等同于没有这个儿子的存在。”周少安点了一根烟,“她一直都在怀疑,只是没有证据,前段时间我又和我爸彻底闹翻,她可能觉得很蹊跷我会这么抵抗和女人结婚这件事,毕竟这种婚姻结和玩并不冲突。”

“这太他妈变态了吧,她想彻底把你赶出去?能不能收回她给我找的关系,我不要了。”

周少安看着穆洋为自己生气的样子,心里软塌塌的:“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那怎么能叫白捡的,你可替我欠了她人情。”穆洋正义愤填膺地说着手机就响了,他打开一看是陆景洲发的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回来,他快速地打了几个字说还没结束就当作回复。

“不存在什么人情,她害我甚至没有一个自己的家,帮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所以现在你就两个选择,要么毕业就回去遵守你父亲和爷爷的要求结婚,要么被迫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差不多。”

“我不懂,她为什么对你这么赶尽杀绝,她都坐上正主的位置多久了,而且你人还在国外,也没心思去争这些财产地位。”

“因为长子的名字始终写的不是她儿子的。”周少安垂下了眸看着平静的河面,“只要我爷爷还活着一天,我爸就不可能让她和她儿子拿到比我更多份额的财产,她知道家里是不可能接受同性恋的存在,我爷爷那一辈更是不可能接受,这是最直接能让我快速失去一切的方式。”

“而且她最近来欧洲这么频繁,那点心思谁看不到,就等着把证据甩到他们面前了。”周少安说着说着就自嘲地笑了一声,“Caleb你知道吗,我以前经常和你说我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一方面是我真的疲于去陷入这种家族内的斗争,一方面是花天酒地能够麻痹我自己的神经,但每当我睡觉前看到床头柜边我妈的照片时我都觉得自己窝囊,把所有的一切都在拱手让人。”

“我时常觉得好像什么都有,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如果能够许愿重来,我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完整的家。”

穆洋突然感慨自己父母吵归吵,破碎里却带着完整,他伸出手揽过了周少安的肩膀,听到对方喉头哽咽的话语,心里也不好受:“我一直以为你们关系没有那么僵硬了,原来不过是粉饰太平,想哭就哭吧少安,我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一路走来真的很孤独。”

周少安把头抵在了他肩头,穆洋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被一点温热浸润的布料。

“所以很早之前我说我很理解你,缺爱没有归属感想留在外面,因为害怕回去后面对那些自己一路以来都在逃避的家庭关系,也无法和更多的人去诉说这些,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只会认为你为赋新词强说愁……只会责备你的不知满足……只会一遍又一遍告诉你换做他们他们宁愿只要钱。”

每一句话都是曾经穆洋向其他人倾泻后得到的反馈。

“好累啊Caleb,真的好累……我妈走的那一年我也走了该多好。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你走了我怎么认识你。”穆洋心里也堵得难受,他既能体会和共情周少安,也明白他们面临的相同又不尽相同的境遇,从认识周少安起他就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镜子。

“嗯………真的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在河边陪了周少安很久,这是他第二次见对方哭,虽然只是眼角泛红,但也足够让人明白这些年他压抑又汹涌的情绪。第一次见周少安哭,还是自己和张蔺回国时陪周少安扫墓的那一次,周少安也是在墓碑前跪了很久,最后才红着眼转身离开。

也许是被氛围影响,穆洋一路上情绪也并不高,甚至还想和家里久违地打一通电话,只是他一直没有下手,因为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等到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剩下茶几上一盏小的台灯,陆景洲带着眼镜坐在电脑前,整个人看着十分清凉,他听到开门声时便侧过了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