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总，您今天有空来餐厅了？”

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我一边嚼着烤得火候有些过头的牛排，一边回过头去。

季蕴不知道在我身后站了多久，因为我们的餐位是个拐角处的四人卡座，卡座旁边放了几颗树木盆栽，所以从我们的角度，不太能看到背后的位置。

我放下刀叉，看见季蕴脸上虽然有笑容，但是淡淡的，他身后跟着梁宵，梁宵手里还有几袋包装十分精美的精品餐厅外带袋。

梁宵看了季蕴一眼，上来打圆场：“李少爷，季总提前结束会议，这是季总中午订的餐，我刚才下楼取过来，见您没在办公室休息，找了好一会。您怎么过来这边吃饭了？”

我没想到季蕴要和我吃午饭的，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主要是和薇薇伶俐聊得太开心，以为半小时就能吃完，谁知道聊了一个多小时。那季蕴如果十二点之间就结束会议，应该已经等很久了。

“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中午会在会议室吃午餐。”我老实回答，虽然不好意思，但应该也没什么吧，毕竟也没有提前和我说要和我一起吃饭的。

季蕴看了我一会，又看了薇薇和伶俐一眼，缓缓露出微笑。

薇薇和伶俐两个女孩子虽然性格活泼，但是平时也没有和季蕴这种公司最高层接触过，被季蕴看一眼，还是难免露出局促紧张的表情。

“你们两个是市场部肖总手下的吧？我有印象，之前还有个王美娜，表现不错被调到砂城了。你叫林薇薇对吧？那你就是李伶俐？”季蕴笑容温和，半点没有架子，甚至还朝两人伸出手。

周围员工人来人往，但是显然在我离开之后，季蕴应该不怎么再来餐厅了，所以路过员工都会稍微绕开一点走，不敢到季蕴面前来。

薇薇和伶俐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站起来，用纸巾擦擦手，分别和季蕴握了一下手。

季蕴脸上仍是带着微笑：“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吧？正好我订了餐，大家都尝尝。”

“当、当然可以了。”伶俐一向牙尖嘴利，平时调侃起公司高层来也是妙语频出，但是对着季蕴本人还是有些磕磕巴巴。

薇薇本来是坐在我身边，伶俐坐在我对面。薇薇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季蕴脸上淡淡的微笑，赶紧起身让出我旁边的位置，坐到伶俐身旁。

我看季蕴确实没有吃饭，时间又不早了，就把餐盘往里挪了挪，也给他空出位置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季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身上若有似无的低气压终于散了一点。又对我露出笑容来，优雅在我旁边坐下。

梁宵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替他把餐具拿过来了，等他一坐下立刻摆好。顺便把打包的食盒一一打开，摆在餐桌上。

都是我喜欢吃的菜，糖醋鱼，加糖炒的小青菜，南腐排骨，还有两道其他的清淡菜色，另外就是打包了一份滋补汤品。

菜摆到桌面中间，但是汤只有一盅，放到我面前。

伶俐看着季蕴坐在对面，也有些气弱，但还是鼓起勇气，朝梁宵道：“梁特助不坐下一起吃吗？”

梁宵打量了伶俐一眼，脸上仍是带着得体的职业微笑：“谢谢，不用，我服务季总就好。”

梁宵不说还好，说完伶俐和薇薇更是有些坐立难安。梁宵虽然名义上是特助，但是其实职权比很多部门总监还高，一般决策核心都是有他参与的。现在连梁宵也只是站着服务，她们两个却施施然坐在对面和季蕴一起吃饭，怎么也显得有些别扭。

伶俐干笑了一声，没在继续问下去。

梁宵看了看伶俐，又笑了一下，把擦手的湿毛巾递给季蕴。

季蕴来了之后，伶俐和薇薇都蔫了，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开什么过分的玩笑，公司里的八卦也不敢讲了，只能埋着头夸季蕴带的菜色好吃。

大概又吃了十多分钟，眼看着快一点，两个人准备告辞，季蕴忽然对两人露出微笑，缓缓开口：“多谢你们今天照顾青青了，下班前你们找一下财务，把今天在餐厅的午餐报销一下。另外我记得你们在市场部表现都不错，晚点我会和肖总谈一下，砂城应该现在刚建销售小组，你们感兴趣的话，不妨和王美娜一样买可以考虑一下。”

薇薇和伶俐对视一眼，显然季蕴的话让她们两个有点激动。

在分公司新拓展的市场区带组，远比在总公司早就固化，没有什么晋升机会的办公室格子间里待着要好。

薇薇讷讷的半晌没说话，伶俐机灵些，涨红了脸连忙点头：“谢谢季总给我们机会。”

季蕴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又替我夹了一块鱼，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刺才放在碗里。

两个人很有眼色，赶紧告辞走了。

我虽然觉得和薇薇伶俐还没有聊够，但是看季蕴坐下来之后，一直在给我夹菜，都没吃什么东西，抿了抿唇，早就想过不可能心软的，可面对着他，舍不得还是种本能，给他也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的餐碟上：“都快一点了，你吃点东西啊。”

季蕴看着我，嘴角勾起，镜片后的眸子也微微弯起来，低下头总算开始吃饭。

梁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季蕴，适时开口：“季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准备下午的材料了。”

梁宵一走，我和季蕴坐的餐位更是仿佛被从餐厅划分出去成了独立区域，走位的卡座再也没人过来坐了。

感觉手被握住，我抬起眼皮看向季蕴，试图把手抽出来，却没成功，只能小声道：“干嘛？”

季蕴看着我，声音似乎有点委屈：“青青怎么不等我一起吃饭？”

“我……我不知道你会想和我一起吃饭。”这是真的，他提前也没和我说。

季蕴抿了抿唇，眼睛隔着镜片看我，声音淡淡的：“难道我和青青吃饭不是理所当然吗？”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这里是公司又不是在李家，总不可能什么都一起做吧。

季蕴见我没回答，并没逼迫我，视线向下，落到我胸前的工牌上，眸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季蕴吃过午餐回到顶楼，梁宵已经在电梯门口等了。

我们三个穿过外部的休息区准备回季蕴的办公室，路过秘书工位的时候，宋茵看着季蕴和我走在一起，甚至季蕴还温和和我说话，脸色有些古怪。我想起还带着宋茵的工牌，随手取下来，伸出手臂准备递给宋茵，却中途被季蕴取下。

季蕴垂眸看了一眼工牌上宋茵的照片，没有说话。

我们都停下脚步，梁宵看着季蕴脸色，又看了一眼宋茵。

宋茵见季蕴低头看她的工牌，脸色都白了，从工位上站起身，握着手没敢说话。

季蕴看了工牌几秒，嘴角露出微笑，没看宋茵，而是将工牌递给梁宵。

梁宵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季蕴：“好的，季总。”

“季、季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