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十六年 柳若松方思宁 2294 字 8个月前

“不用,没事。”柳若松说:“我一会儿等你稳定了再走。”

之前已经试过药的事儿,柳若松没跟傅延说。实验室生活已经消磨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柳若松不想让这些事儿再去影响他。

细长的针管进入傅延的血管,透明的药液被针管一点点地推进他的身体里,柳若松下意识捏紧了他的手,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感觉怎么样?”柳若松说。

傅延笑了笑,说道:“凉。”

“记录时间。”旁边的医疗组人员说。

柳若松下意识看了一眼腕表。

“2030年9月16日,下午两点零七分。”

试剂里的成分柳若松门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打在傅延身体里像是安眠药一样,傅延清醒着跟他说了没两句话,就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柳若松查看了一下他的检测数据表,发现生命体征平稳,就也跟着医疗组撤出了他的房间,想着让他好好休息。

全实验楼没人不知道他和傅延的关系,医疗组的组长出门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买一送一,附赠了他一句“辛苦了”。

柳若松苦笑了一声,没跟他们一起下楼,而是背靠着傅延监控室的玻璃墙面,仰着脸看了一会儿头上锃亮的LED大灯。

我回来是做什么的,柳若松忽然想。

傅延重来一次,拧着上辈子的剧情转了个圈,在被关在楼里之前,他已经竭尽所能,给寻找阴谋诡计和幕后黑手铺平了路。

但他自己重来一次,也不知道是重来得太晚还是怎么,一睁眼没几天,傅延就被关进了实验楼,他重新披上白大褂在楼里带了三年多,好像一切都跟上辈子一样,什么都没改变。

直视刺激的光源久了,柳若松的眼睛里泛出一点水光,他微微眯起眼睛,再一次想我到底是回来做什么的。

这显然是个刁钻的问题,只是还没等柳若松沉下心来仔细想想,他身后不远处的监控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柳若松心里一咯噔,猛然转过身看向玻璃门里,只见检测屏幕上代表傅延生命体征的数值开始疯狂下掉。

血压下降,心率却在急速上升,傅延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检测器里的警报登时响成一片。

第59章 “一会儿见。”

在注射B-92病毒种株试剂的三个小时后,傅延的免疫系统忽然崩溃。

他的血压一度掉到了极危险值,一场抢救上了三个专家级别的老医生,花了足足六个小时才稳住了他的生命状态。

柳若松被隔在厚厚的玻璃墙外,只能从人们的缝隙里窥到一点傅延的痕迹。

出事后,方思宁很快从外面赶回来,他气喘吁吁,显然已经在路上听到了消息,见到柳若松的一瞬间,他眼角有些泛红,脸上的愧疚和歉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柳若松没有责怪他。

“回溯计划”的全程实施方思宁都没有把他排在外面,他跟着做过了所有前期的准备工作、安全度测试,还有无数次模拟实验。柳若松看过了方思宁参加高层会议的内容,也知道一号是怎么“劝说”傅延的。

在末日的洪流里,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个体。

何况柳若松现在也没什么责怪别人的精力了为了确保傅延的安全状态,他的生命检测连着警报器,柳若松站在门口,能清楚地听到走廊里的警报器滴滴滴响成一片,不像是傅延的催命符,倒像是柳若松的。

玻璃门很快打开,有人从里面送了份血样出来交给方思宁。

方思宁看了一眼状态不佳的柳若松,没强求他跟自己一起下去工作,自己带着血样走了。

他利索地转过身,白大褂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柳若松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看向地面折射出的灯光。

抢救的人也不确定傅延能不能活下来,于是一边抢救他,还要一边尽可能收集更多可能性的数据。

柳若松不觉得愤怒,他只觉得无力。

所以我重生回来,难不成就是看他受苦遭罪的吗,柳若松忽然想。

柳若松从白天站到晚上,直到医生跟他说“抢救成功”的时候,他整个人依旧是麻木的。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之后要严密监控。”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他现在很脆弱……千万千万要小心谨慎。”

柳若松没回头去看说话的男人是谁,但听清了他额外重复的“千万”。

病毒在进入傅延的身体后产生了模拟实验中从未出现过的异变,它们像是忽然翻脸不认人,跟傅延身体的共存性产生了极大的改变。

柳若松看惯了他顶梁柱一样的模样,忽然见到他陷在沉重的被褥之中时,只觉得陌生。

傅延的血液系统被感染,身体里的免疫系统整个崩盘,脆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人。现在别说是药物实验,可能随便来场小感冒都能要了他的命。

为此,实验楼恨不得把他那间屋子弄成无菌房,好努力延长一点他的生命。

柳若松不能再随时进去探视他,他跟傅延见面的时间忽然被压缩成一个个规律的碎块两周一次,每次的探视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甚至还要穿着无菌服消毒之后才能进去。

柳若松起初对此很不习惯,但清醒后的傅延显然比他平和多了,他看起来没有重病在身的颓丧,照常吃药治疗,接受实验楼过手的所有生活用品和难吃的营养餐。如果不看他飞速下跌的体重,连柳若松都很难产生一种“他已经重病在身”的认知。

他的整间病房里,只有窗台一盆多肉植物是唯一的亮色那是柳若松半个月前带进来的,经过实验组和医疗组两遍消毒才送给傅延。

于是这半个月来,除了看书和睡觉,傅延还衍生出了新的乐趣,没事儿就拎着喷壶去浇花。

只可惜多肉娇贵,被他连浇了三天就蔫了,于是傅上校不敢再摧残植物,只能放任它自己努力生长。

总体来说,傅延的生活过得还算规律,他甚至为了柳若松的探视时间修改了自己的生物钟,以保证他每次来的时候自己都是醒着的。

这对现在的傅延来说不太容易,但他还是养成了新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