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也没走远,他只走出去三五米就放慢了脚步,等着傅延跟上来。
“其实没有邵秋说的那么吓人。”傅延笑了笑,说道:“他们又不会把我按在手术台上解剖了,约莫就是抽点血,取一点组织细胞之类的。”
“我知道。”柳若松停下来,他背靠着窗台,低声道:“我就是有点担心,今时不比往日,真到了绝境的时候,就没人顾忌人权伦理了。”
“我想过这个问题。”傅延说:“之后的情况无非几种,第一种:我只是个孤例,全天下就我这么一个人,那实验楼八成会把我当成个宝贝,千万别死了,省得失去个活体基因库。第二种:我不是个孤例,之后慢慢推进,可能还会从幸存者里找到别的基因特殊人员,那样情况反而会更变得更好。”
傅延说的是实情,柳若松也明白。
虽然话不太好听,性质也不一样,但如果光从“生命安全”的角度出发,实验楼里的这些实验人员显然比外面的丧尸更宝贝傅延。
“我明白,你敢说出来,就说明你深思熟虑过了,但是这不是一回事。”柳若松低声道:“如果你要去辅助他们实验,就必须要住在实验楼里,时时刻刻监测身体情况。如果情况不好,或是实验有需要,你甚至不能出门,吃饭喝水都要被管控,一天抽三次血,失去自由”
“我知道,知道。”傅延用手掌贴住柳若松的额头,低声安抚他:“这些事我想过,我评估了一下,觉得能忍。”
柳若松感受着他的体温,迟缓地抽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会儿,他是有点焦躁,别说傅延,柳若松自己也发现了。
可能是因为身在实验楼,现在这个环境跟他上辈子收到傅延死讯的时候太像了,所以柳若松很难完全保持冷静。
“总要有人牺牲,救援任务的队员牺牲生命,我牺牲自由,本质上都是为了救人。”傅延说:“再说,不是还有你么。”
柳若松抬眼看向他。
“你会经常来看我,是不是。”傅延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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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可公开的情报:这条线快结束了,第二次重启进入倒计时233【bushi】
第55章 “希望你对队长照顾一点。”
“一号他们就可行性这事儿征求了你的意见,是不是。”
方思宁脚步一顿,他微垂着头,极轻地叹了口气,像是一点不意外会收到这句质问一样。
事实上,早在赵近诚找他和傅延单独开会时,方思宁就知道,邵秋这关并不好过。
在回基地之前,方思宁一直都在想,他可以和邵秋保证彼此间的和平,慢慢修复关系。哪怕要磨合观念,抚平伤痕,也不差一天半天。
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行了。
涉及身边人,这是邵秋的敏感问题,也是当年邵学凡在他心里埋下的隐患无论性质和形式是否相同,邵秋都注定不能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方思宁早有准备。
他们的分歧是因为“背叛朋友”产生,但归根结底还是衍生于完全不同的观念和看法。重逢至今,方思宁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跟邵秋妥协,邵秋不想跟邵学凡和好,他虽然遗憾,但也不强求;他不愿意原谅自己,这也都可以。
但只有这一点底线不行。
“是,他们问过我。”方思宁合上文件夹,他转过身,认真地与邵秋对视着:“我根据实际情况说了实话。”
“你知道把队长留下代表什么吗?”邵秋说。
“我知道,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方思宁说:“傅队长自己也同意。”
“他是个军人。”邵秋短暂地咬紧了后槽牙,说道:“他不可能不同意。”
方思宁张了张口,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
他只是合上文件夹,对邵秋说:“跟我来。”
方思宁说着先一步转过身,向着电梯间走去,邵秋只犹豫了半秒钟,就抬脚跟上了他的脚步。
显然,这几天方思宁已经在实验楼摸透了底细,他熟门熟路地刷卡启动电梯,然后按下倒数第二层。
在此之前,邵秋一直不知道实验楼地下还有玄机,他一直以为基地能把那办公楼改成实验基地就已经很大手笔了,没想到他们还能连带着改出两层地下办公区。
方思宁已经得到了上级的任命,在这栋楼里拥有很高的优先级,一路上碰到两个实习生,都客客气气地叫他方老师。
地下室的保密级别比楼上更强,方思宁推开一扇手动的铁门,示意邵秋跟他进来。
这里的布局跟楼上没什么两样,一条长走廊贯通整个建筑,建筑左右两边是被分隔出来的标准间。唯一的区别是,地下室里没有任何医疗检测仪器,每个标间里放着一张行军床,还有简单的梳洗用具,看着就像是某种简陋宿舍。
邵秋跟着方思宁一路向前,走到走廊过半的时候,他发现再往里走的隔间里都住着人。
每间房里的人年龄不同,有男有女,但从穿着和行动习惯来说,看得出来都是军区的人。
地下室灯火通明,比外面还亮堂,方思宁刚一出现就吸引了目光,离他最近的那隔间里住了个比贺棠年轻点的小姑娘,刚才正侧着身子抹眼睛,一见他过来了,连忙冲他打了声招呼。
“方老师。”那年轻女人说。
邵秋扫了她一眼,眼神从她微红的眼睛落到她的手上她手上虎口处有一块很明显的咬痕,血已经止住了,皮下的血肉正在缓慢地发黑。
这是个正在被感染的人,邵秋想。
“早。”方思宁说:“感觉怎么样?”
“还行。”那女人说:“一直在打冷战,感觉有点木,伤口不疼了,我刚按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不要伤害自己。”方思宁说。
“知道。”那女人勉强笑了笑,说:“就是手有点哆嗦,刚才抽血的时候差点没对准,还好现在不怎么觉得疼……对了,几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方思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