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1 / 1)

十六年 柳若松方思宁 2253 字 7个月前

傅延在睡梦中也不大安稳,他眉头紧锁,脸色惨白,身体时不时会病态地痉挛一下,又很快被镇定药物控制住。

柳若松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缓缓伸手握住傅延被子下微微发抖的手,弓着背把额头递了上去。

当着贺棠的面,他不敢表露出什么,现在夜深人静,独剩他一人清醒的时候,那些情绪才后知后觉地返上来,如凌迟一般一寸寸剐着他的心。

柳若松疼得喘不过气,他断断续续地抽了口凉气,用力地把身子弓起来,下意识捏紧了傅延的手。

刚才傅延醒来的场景历历在目,柳若松不敢回想,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地在脑子回放刚才的情景。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只觉得傅延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从小到大,从柳若松认识傅延开始,他就从来没有主动跟柳若松诉过一次苦。

他坚韧又理智,仿佛天塌下来都压不断他的脊梁骨,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从来都是给所有人当主心骨的那一个。

柳若松曾经戏言,说佩服他的“钢铁神经”。这话一半是调侃,一半也是真心佩服,因为他从没见过傅延崩盘,他好像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稳如泰山的那一个。

无论情形多差,他总能给所有人当后路。

可刚刚,他就像一块成色质朴硬玉,被命运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柳若松本能地不想用“破碎”来形容傅延,但一贯擅长创作和共情的他脑子里一时竟然想不出别的词。

柳若松曾经看过一部电影,一个年轻母亲丢了自己的孩子,苦苦寻找二十年,最后发现她就住在丢失地一百米外的筒子楼里。

二十年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们没有一次遇见。

命运好像就是这样的东西,人在命运下会显得非常渺小,无论怎么拼尽全力地挣扎,如果它想要伤害你,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甚至它都不需要刻意安排什么,只要轻巧地几个“巧合”,就能让人留下深切的伤痕。

柳若松捏紧傅延的手,深深地攥在自己的掌心。

他难受又心痛,却没有流泪的冲动他已经不想再哭了。

眼泪没有任何用处,如果傅延真的“破碎”,那就他只能用更强势的态度去面对傅延,好给他一个可靠的支撑。

柳若松靠着傅延的手缓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药箱里翻出一针营养针,撸高了袖子打下去。

从此以后,不管傅延怎么样,我就不能倒下了,柳若松想。

他把空针管丢进医疗器具回收箱里,然后给傅延拉高了被子。

但渐渐地,柳若松发现傅延越睡越不安稳,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好像本能地想挣脱被子。

柳若松皱了皱眉,试探性地把被子往下拽了拽,见他眉头松了一点,好像舒服了一些,但还是不大好受的模样。

柳若松不知道要怎么帮他,急得陀螺似地转了两圈,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床边,试探性地推开了一点窗缝。

D市地处东北,现在深夜时分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冷风忽地顺着窗缝卷进来,柳若松冻了个哆嗦,下意识转头往病床的方向看。

傅延显然比方才放松多了,他眉头略略舒展,重新睡了过去。

柳若松握着窗户把手,心里好像又被人凭空砍了一刀。

他怕热,柳若松想。

上辈子的结局在他的潜意识里留下了烙印,所以哪怕重来一次他不会带有任何伤痕,记忆里却还记得那种疼。

柳若松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傅延重新提起上辈子。在傅延重启前,他无数次想要那个完整的“他”,可此时此刻,看着傅延这样,柳若松又恨不得他没有这么“完整”。

如果让他顺心的代价是要傅延背负这样的痛苦,那柳若松宁可不要。

北方的夜晚风太硬,傅延伤还没好,柳若松不敢一直开着窗,于是等了一会儿又把窗户推上,只留下窄窄的一道缝隙。

他坐回病床边,想起傅延醒来之后那个环视病房的眼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在衣柜里翻出一条三指宽两米长的布制束带,在傅延眼睛上绕了一圈,遮住了他的视线。

傅延每次重启,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混乱期。柳若松现在想想,他刚刚可能是根本没分清现实和上辈子,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实验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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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傅哥重启是不带伤的!是因为精神状态问题导致的神经痛【心疼.jpg】还有就是因为傅哥刚醒来人迷糊,没反应过来已经重启了,看到病房以为自己没死成又回去了,叠加buff导致的心理反应。

第158章 “你什么样子我没亲过?”

傅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从混乱而沉重的梦里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只能从布料缝隙里零星地看到一点细碎的光。

他愣了愣,下意识想伸手摸摸眼睛,只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一个略沉的力道阻碍了。

柳若松在病床前看了他一宿,每隔一会儿就给他拉拉被子开开窗,一直到天亮才撑不住,握着傅延的手打了个盹,还没等睡着,就觉得手下猛然一动,瞬间清醒过来。

“哥?”柳若松有些反应过度地俯身过去,按住了他要摘眼罩的手:“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延嗅到了病房内细微的消毒水味,但因为已经彻底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所以没再把面前的一切认成上辈子。

毕竟按上辈子的结局来说,他已经被烧成灰顺着烟囱吹出去了,丧尸再怎么特殊,也没特殊到能捏土造人的地步。

傅延模糊间记得自己昨晚好像醒过一次,但因为当时他自己也不清醒,所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零星记得柳若松好像一直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没事。”傅延轻轻捏了捏柳若松的手,哑着嗓子说:“这次还要对暗号吗?”

柳若松没有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接下这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