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他今天腰不舒服。”艾德里安意味深长地说。
费恩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这活就是落在我们俩头上了呗。”他痛心疾首地拿手指戳着艾德里安的胸膛,“一个五十三军区统帅!”然后又一指自己,“一个纳维军区最高指挥官!周末特意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再指向他们身边趴着的小山丘一样的星际巨兔幼崽,“围着一只星际巨兔捡它掉的毛!这像话吗?!”
兔子一直趴着看着他们干活,这会儿被一指,以为他们终于准备和它玩了,高兴地迎上去蹭费恩。
艾德里安和费恩两人顿时淹没在星际巨兔汹涌蓬松的胸毛里。
“跟你说了不要随便和我家的兔子互动!”艾德里安喊道,?强从毛里伸出一只手,使劲按在兔子毛绒绒的鼻尖上?止它,“停!坐好!不准乱动了!”
他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兴奋的星际巨兔,轻轻在它的鼻尖上拍了两下,埋怨道:“真是越大越不好管了。这兔子比较听钟晏的话,我说话不怎么好使。”
费恩也终于从星际巨兔的胸毛?洋中解脱出来,呸了两声吐出嘴里的兔毛,闻言鄙夷道:“废话,人家满分考到了饲养证书的,你有吗?”
“和技巧没关系。我家那位对它比较严厉,管得特多,兔子有点怕他。”艾德里安看了一眼房子的方向,确定钟晏还在屋子里招待尉岚,小声说:“要我说,这兔子还小呢,管那么多干什么,要玩就陪它玩,要吃就给吃的,开心就好了嘛。”
“还小。”费恩麻木地重复了一遍,仰头看身边体长已经长到了八米多,胖乎乎的垂耳星际巨兔。
艾德里安怜爱地摸摸自己家的小兔子的毛,“去年有一次带着它去星际巨兔研究所做体检,那里的成年兔一个个都将近二十米,我们家这只吓坏了,一直缩在我们身边不肯动。再后来要体检,都是钟晏托关系请人带着仪?来家里。”
费恩真诚地建议道:“那么你们为什么不也找几个人到家里来收拾兔毛呢?这样你就不用把我骗过来和你一起满院子的捡了。”
“那不行。”艾德里安说,“我们家兔子胆子小,怕生人。你它还算熟悉,你是不知道每个季度体检有多折腾,我和钟晏要一分钟都不停地哄它,不然它就飘在天上不肯下来。”
“孽缘啊!”费恩哀嚎道,认命地弯腰捡起草地上的一团雪白兔毛,塞进他脚边半满的筐子里,“当初你们去首都星,我就不应该答应你替你喂兔子……”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给我们的星际巨兔保护协会形象大使捡毛是多么荣幸的事情,要不是它怕生,我一个动态发出去,分分钟就有几万人争着过来帮捡它的毛。”
“荣幸,太荣幸了。我就当体能训练了。”费恩敷衍着说,一撮毛被兔子压在了身下,他拽了一下没拽动,拍拍艾德里安道,“让你家形象大使挪个地方。”
地上的毛捡得差不多了,兔子身上能够到的地方也都撸了一遍,就剩它身子底下压着的地方没捡,艾德里安哄了一会儿,没能让兔子飘上去,只能发通讯给钟晏让他出来。
钟晏和尉岚一起来到了院子里,只见两个满身都粘着兔毛的男人站在那里。
“你身上怎么了?!”钟晏看见艾德里安的黑衣服上全都是雪白的毛,简直要窒息了,“你又埋到它的胸毛里了?我跟你说了最近不要这么玩……”
“是它自己蹭过来的。”艾德里安辩解道,站着任由钟晏给他摘身上的兔毛,“兔子大了就是没有小时候听话,我现在都使唤不动它了。”
“这都是因为你平时惯着它,它能听你的话吗?”
这两人又开始一起埋怨家里的兔子太胖太懒,费恩站在一边说:“费这么大劲摘毛干什么?回去直接塞进洗衣机不行吗?”
“我劝你也给他把衣服上的毛摘干净了再扔洗衣机。”钟晏转身对尉岚道,“星际巨兔的毛太长,搅在洗衣机里面会出故障,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们家洗衣机去年一年换了两次。”
尉岚莫名地说:“什么?啊,你说洗衣服。我们家不是我洗衣服……”他看向费恩,又看了看钟晏,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无措道:“洗衣服……这么多讲究的吗?我以为放进洗衣机就好了,指挥官,要不以后我们还是轮流洗吧……”
“没事亲爱的!结婚之前说好了,家务都我来做。”费恩殷?地揽着尉岚说。
“身上粘着兔毛的时候就不要抱来抱去地秀恩爱了。”养兔经验丰富,并且结婚已久,不屑于时时刻刻秀恩爱的艾德里安好心向他的朋友传授实用居家经验,“本来你只要清理你一个人身上的毛,现在尉医生衣服上也全是毛。”
费恩道:“我宁愿清理双倍的兔毛,也要抱一下我们家医生。”
尉岚摘下粘到了自己身上的一大团毛,意外地觉得触感很柔软,他又看看脚边装满了兔毛的大筐子,想了想道:“钟晏,能不能分给我一点你家的星际巨兔毛?”
“可以啊,你要多少?艾德,转过去,这边摘干净了。”艾德里安配合地转过身,钟晏边给他清理衣服边和尉岚闲聊,“反正我和艾德的兔毛背心、兔毛睡衣、兔毛围巾什么的都齐了,家里的兔毛毯都有两条了。唉,主要我家兔子是白色的,做衣服太容易脏了,去年我送了些兔毛去加工商那里给我们家艾德的大衣做了个兔毛领,结果他穿着去了一趟首都星参加会议,回来之后那个领子已经成灰的了当初要是选只黑兔子就好了。对了,你准备做什么?”
“不需要很多,我就做个毛毡挂件。”尉岚说。
毛毡挂件,这东西近两年非常流行,尤其在纳维军区,不管军官还是普通士兵,不少人都有一个伴侣亲手做的毛毡挂件。钟晏两年前赶制那个幸运挂件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如今几乎成了纳维军区的风俗,甚至隐隐还有向全联盟扩张的趋势年初他还听说,最高学府的商店里开始贩卖翻版的“救世兔尾巴挂件”,据称是戴着这个由最高学府曾经的学生会主席亲自设计的挂件去考试,可以考到和主席当年一样的分数……
“虽然我也是军籍,参加不了下个月的毛毡大赛,不过……”尉岚正说着,艾德里安纳闷地问:“什么大赛?”
“纳维军区毛毡大赛,只限非军籍的军属参加。”费恩回答他,“你最近老飞首都星大概不知道,在纳维宣传挺久了。年初策划案递到我这里,我还以为这么无聊的企划不会有人响应的,随口答应了,谁知道这才两天,报名人数已经破千了,真是太可怕了。”他又对尉岚道:“亲爱的,我给你买一个好看的吧,别自己做了,多费神啊。”
尉岚坚持说:“要亲手做才有意义。我读了大赛宣传,上面说纳维军区的高层军官都有……”
费恩失笑,刚想说这种宣传为了博人眼球,当然怎么夸张怎么写,不是每个纳维高层军官都笃信这种无聊的迷信行为的,比如说身为纳维最高指挥官的他就不……
“大家都有,我也要给你做一个。”尉岚说。
费恩的话噎在嗓子里,半响才睁大了眼睛问:“你是准备给我做?”
“对呀。”
“医生,你真好!”费恩感动地说,一把抱住尉岚,把更多地兔毛蹭到了尉岚衣服上,“你给我做了,我一定天天戴着上班!”
艾德里安对于费恩这种恨不能时时刻刻提醒别人自己结婚了的行为十分看不上,完全忘了导致如今毛毡挂件如此流行,一大半原因是他当年秀恩爱太过高调。
但是费恩结婚了,也确实让艾德里安开始思考一些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
这天晚上,送走了费恩一家,钟晏正要去厨房做饭,艾德里安从背后抱住他。
“怎么了?”钟晏问,他还以为艾德里安在和他玩笑,拍拍他的手背道,“别闹,我先做饭。”
艾德里安不仅没松手,反而更紧地把他收拢在怀里,下巴抵在钟晏的发间,闷声说:“我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
钟晏奇怪道:“怎么会?”
“今天费恩说他们家家务是他全包的……”艾德里安有些羞愧地说,“我小时候一直在亚特家当大少爷,什么家务都没做过,从我们认识以来,这些又都是你在做,十几年了,我一直觉得理所当然,小晏,我……”
钟晏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打断他说:“这些就是理所当然啊!不想雇外人进家里打扫的话,家务总要有个人做吧?尉岚他们家是西斯特在做,我们家是我做,这又怎么了?再说你也有帮我分担呀,平时兔子都是你洗的。”
他伸手揽住艾德里安的脖子,踮起脚亲了亲艾德里安的嘴角,这亲昵的举动破天荒地没有安慰到艾德里安,他揽着钟晏的腰低声道:“兔子一个月才洗一次,你天天要打扫房子,做饭,洗衣服……”
“我喜欢给你做这些。”钟晏说,结婚这么久了,他仍然不太适应说这样直白的情话,白皙如瓷一般无瑕的脸上晕染出一点红。艾德里安握住他的手,金黄色的兔耳皇冠戒指碰在一起,撞出清脆的叮声。
钟晏轻轻道:“有时候我也很奇怪,在这样一个信息透明的时代,你和我都站上过权力巅峰,最不缺的就是人脉和权限,即使是这样,都找不出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在哪里。我曾经痛恨命运,觉得它如此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生来就注定没有亲人陪伴,哪怕站在人群里,也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结果后来,我却遇到了你。”
他看着艾德里安英俊无匹的面容,那双举世罕见的银眸正专注而深情地看着他,钟晏喉头轻轻一哽,很多的话积蓄在心里,但不需要出口,艾德里安看着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