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个反应是,原来是她啊。第二个反应是,今天是情人节?

我把那封信和铁盒随便塞到了书包里,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因为参加考试的人互相都不认识,一路上还算是安静,我很想休息,但是大巴车的座位非常潮湿,透过我的衣服不依不饶的传来冰冷的温度,那触感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只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浑浑噩噩地躺了一路,又浑浑噩噩地走下车,已经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我跟着一大群人走到了餐厅里,吃自助餐。

学校伙食一般,能吃下去就是不好吃。我做了半天的车,被颠的没有食欲,没吃多少。结果下午就立刻进行考试,我做了两道题之后就饿的受不了了,写着写着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的胃部一阵抽搐,我不得不用左手捂住那里,来减缓那种尖锐的疼痛。

第一天是练习,卷子上只有四道大题,可以写一百五十分钟。我做了一个半小时就把前三道题都写了出来,前三道不怎么难,都是前几年的模仿形式,这时候我已经很难受了,只能看了一眼第四道题,把题目背下来,然后站起来匆匆交了卷。

监考老师一看我卷子上已经写满了三道题,就让我出去了。我一出门就看到负责看管我的何老师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保温盒。一见我,他就说:“胃疼了吧?”

“……”我沉默了一下,说,“饿。”

“嗯。”何老师点点头,把手上的保温盒递给我,然后说,“你爸和我说你胃不好,只能喝粥?那你以后别去食堂了,吃饭的时候去找我吧。”

我点点头,找了个地方,把保温盒打开。那个保温盒是双层的,最底下的一层是小米粥,上面放了四个包子。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随便看了一个地方,开始想刚才卷子上的第四道题。过了两分钟我想到了基本的思路,如果计算没问题,这道题就算是解开了。

这不是正式考试,所以没做完也不用担心。我喝了口粥,突然听到考场的门打开了,一个略显单薄的人走出来,那人对着何老师点了点头,就径直走了出去。

我看看手表,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时多四十五分钟,这小孩速度还挺快。

何老师站在一边看着我吃饭,他张大嘴看着我把那四个包子都吃了,然后说:“你……吃饱了?”

我觉得一般,但是没吃饱这种事情可以和孟穹说,不可以和外人说,所以我低下头,没说话。

何老师说:“吃饱了就回去吧,晚上没事了,多看看书,明天正式开考了。”

何老师递给我一把钥匙,让我回宿舍。学校安排的是一个房间住两个人,房间里有床和桌子,没有电话,在考试期间是禁止和家人联系的。

我慢吞吞地走回宿舍,打开房门看到里面没人,就坐到桌子上,就看到这张桌子上有好几根碳素笔,还有一沓草稿纸。凭记忆把刚才没写完的第四道题誊写到草稿纸上,我做了一遍,总觉得得数有点奇怪。

第27章 重逢

我又理顺了一下思路,觉得没什么错,只是答案有点怪而已。我盯着那张草稿纸,想了想,然后开始发呆。

就在这时,有一双手突然伸到了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那些演算过程,淡淡地说了句:“你这个数抄错了,是18不是16。”

我猛地把草稿纸蜷成一团,藏到身后,转过头,腾地站起来,看那个人。

我太过于戒备了,发出的声音很大,那人略微惊讶了一下,手指还保持着指点的姿势,然后说:“抱歉,吓到你了吗?”

“……”我看了看身后那个人,发现这人就是那个第二个走出考场的人,转头看了看床上,那人已经把行李都放到床下了。

他是我的舍友。

我沉默着,敷衍地点了点头,又坐到了座位上。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但是有两个凳子,桌子很大,可以两个人一起用。

那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坐到了旁边,对我说:“我叫伏慎,伏羲的伏,君子慎独的慎。”

我转了转笔,沉默了一下,道:“陈启明。”

自我介绍结束后,伏慎就不说话了,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一根笔,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对着书上的例题开始做。

我听着他有力的演算声,无聊地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雪。

不知道孟穹那里是什么天气。

这小孩儿知道我抄题抄错了,那他肯定是做到了第四道题,第四道题比前三道要难,如果他做完了,而且还提前交卷,同样时间内,他比我要快而且精准。

我并不在意,不停地转笔,思绪飞到了家里。我在想孟穹在干什么?擦车吗?还是坐在旁边和别的工人聊天呢?孟穹这个年龄,也差不多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会有人给他介绍别的……女人吗?

我垂下眼,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脑后。

我在在意什么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一共进行了四次考试,前两次是大题,其他的就是选择题和填空题,一般前面的简单后面开始加大难度。

但是无论多简单,每场考试结束都会有人抱怨,教室里叽叽喳喳特别闹,我会选择回到寝室。

那个叫伏慎的小孩特别安静,平时就是坐在桌子上算题,一坐就能坐七八个小时,这种耐性对一个大人来说都有些困难。我觉得他挺不容易的。

伏慎做题的时候很安静,一开始他思考会咬自己的大拇指,后来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嘴里长了好多口腔溃疡,舌头上都是,吃饭都困难,我就没看到他咬手指了。

那天我们两个都提前交卷,出来之后伏慎突然说自己的头很晕,还有些想吐,我看他早上都没吃东西,觉得他应该是低血糖,正想背着书包让他去医务室的时候,背包里的一个小盒子突然膈了我一下。

我拿出来一看,是余之轩送给我的巧克力。

我伸手掏出一大把,递给伏慎,说:

“吃吧。”

他也不推脱,把巧克力泡到热水里喝了。他的口腔溃疡越来越严重,张开口整个口腔都是白的,看起来惨不忍睹,连巧克力都不能含着,只能泡开了喝。

伏慎坐在桌子上,刷刷写了两分钟,然后突然开口和我说话:“陈启明,你想不想你的家人啊?”

“……”我沉默了一下,脑子里闪过孟穹的身影,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

伏慎转过身,说:“又不说话?好吧……”

“想。”我说了一个字,然后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