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孟九思很干脆:“控制蛇的本事先放一放,我先教你避开符咒。”

烧山观二楼难进的原因在于符咒,安书逸屡次想上楼验证都无法靠近,若能避开它们,起码闯进二楼不是问题。

想到此,安书逸千恩万谢。

玄之道长怜悯地斜了一眼安书逸,怎么现在的少年都不长脑子,啥狗屁符咒,之所以靠近令人晕眩,是因浸染过类似迷药的涂层。

人都会先入为主,看见醒目的符咒头晕,下意识就觉得是咒术厉害,而不去验证黄色符纸是不是有猫腻。要是咒语这般厉害,打仗还用什么神臂弓啊,念几张符咒好了,异族早灭了,南边早统一了。

可惜大家更愿意相信简便的心理暗示。

孟九思虔诚无比的念出一串音符,如此几遍,不忘告知安书逸背地里多加练习,使用时要保持一口气念出才有效。

之所以一口气,就是为憋气不吸入纸符上的迷药。

安书逸非常开心,说隔日带烤全羊来边吃边学。烧山观最近戒严,暂时不能去那边上课了。

十安趁机开出食谱让他带:二色腰子、假元鱼、鹌子羹、葱泼兔、炒蟹……都是平时舍不得点的食物。

玄之道长有点看不下去,起身说回屋补觉,感觉这姐弟俩在打配合欺骗地主家的傻儿子。

乐呵呵的安书逸有意多学几遍,可门外响起的马蹄嘶鸣打断了认真好学的氛围。尤其当陈均绎沉稳的脚步声如鼓点一般步步向前时,安书逸好像突然被火撩着一样弹起来!

“姐姐,过几日我再来!”

他绕道连廊,多走上很多步,极力避开迎面来人,中途又不甘心地盯向来人,嘴里发出阵阵不屑的冷哼。

陈均绎并未回看他,刚在巷子口看见了相府的马车,就已经知道安书逸人在里面。

他从东宫回来,把所知的一切告知太子。一方面建议太子问问唐相爷怎么看,另一方面他要暗查到底。

陈家有的是银子,陈均绎暗中也培养了一批人,他不需要额外的帮手。可当看见安书逸出现在这里,还是忍不住走进来。

“陈大人!”十安用热情的笑脸相迎,与另一位落跑少年对比强烈。

孟九思见他身着紫色长袍,上用银色丝线绣着淡色锦绣花纹,束腰缎带上别一玲珑镂空玉佩,通身显示着高贵。举手投足间,骄傲而潇洒。

真是人间富贵花。

她一双眼睛欣赏得大大方方。

陈均绎似在思索,走进来总要有目的,话一出口瞬间改了主意:“孟姑娘,在下要去见一位大理寺的朋友,你要同去吗?”

这是邀请她共同调查的意思,也是同意结盟的邀请。

“去!”孟九思没有犹豫,笑眯眯道:“烦请陈大人为我备匹马。”

陈均绎的目光落到她受伤的肩膀处,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来了。孟九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下自己:“哦,无碍。”

只是有些隐隐作痛。好在骑马穿梭街巷不至于使力狂奔,她并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体质。

陈家有自己的马圈,两人很快骑马去了景福坊。

这是城西一座偏僻的院落,院子很大,里面停着三辆马车。马车上是敞开的木板,并排横一排,上面盖着厚重的白布,偶尔露出下边空隙处,是人的脚底板。

孟九思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司直兼职……仵作。”陈均绎淡淡地说,毕竟一个从五品官员甘愿去做地位低等的工作,没有实权,也捞不到油水,就……挺让人费解。

两人站在院子中央,把孙司直喊了出来。

“少恒老弟!”

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端着碗面迎出来,“日头大,进屋喝茶。”孙司直带路走出几步,发现院子里的两个人没动,哈哈一笑:“没在工作,屋里干净,我吃饭呢。”

陈均绎看了看孟九思,示意可以进。

屋里的风格也很空旷,有股潮湿的药味,靠墙边一排书架上放着散开的书、纸,仔细观察,上面还有半碗面。

房屋中间摆了张宽大的木板,像桌子也像床。

陈均绎坐到距离最远的木凳上,简单介绍了一下孟姑娘。

孙司直的目光在俊男美女两人间来回扫,站着扒干净几口面,然后放下碗,从角落里翻出桌罩盖在木板上,笑道:“别拘谨,这是我写材料的桌子,另一间小屋才是处理骸骨的地方。”

孟九思学着陈均绎,不碰茶不碰桌子,老老实实坐在木桩打造的凳子上。

“麻烦你看看这个,是人的骸骨吗?”陈均绎开门见山,似乎着急走,把黑布包着的一块递给孙司直。

孙司直收起嬉笑,径直走去身后的小屋,丁丁铛铛一番。

“都被焚烧脆了,稍一用力就化成灰。”小屋里传来孙司直略带口音的大声解释。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捧着已经碎成的灰渣,“是人骨啊,你们就带了他这点来?”

气氛突然怪异起来。

“你处理吧,不用再给我。”陈均绎摆摆手,和孟九思对视一眼,心中一沉。

烧山观后山成片成堆的灰渣堆积,还有那鼎高大耸立的焚烧炉。

孟九思暗暗庆幸当时用黑袍罩住了全身。

“孙司直,请教一下,”孟九思开口道:“近几年京城的失踪人口多吗?盗墓的呢?”

后山这么多具尸体的骨灰哪来的?要么是活人的,要么是死人的。

“孟姑娘别客气,叫我智胜就行!”孙司直捧着黑布返回小屋,净了手重新坐在两人旁边。他小麦色的皮肤,一双向上的吊眼配着大大的鼻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