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吃惊地分开唇,把刘育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诧异不已,“原来中书大人说的是真的……你当真瘦了许多。”
刘育偷偷给誉歆打手势,让他离开,誉歆见状,便顺应他,作辑告退了。
誉歆走后,世子就问刘育,“为何你府中有这么多惊才的书生?而且他们还……”
刘育听世子问起这事,立刻就想引世子换个话题,他打岔道,“啊…他们都是我的好友,只是出了些事,要暂时与我同住罢了,世子刚刚提到家父,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没发现刘育在转移话题,叹息一声,拍了拍刘育的肩,说,“前两日,中书大人委托我带了名太医回蓟州,说你病重了,一沾吃食就吐。你会瘦这么多,想来就是这病的原因吧?”
刘育一听是他父亲派人来救他了,就愣住了,接着就激动得差点眼泪掉下来,他使劲点点头,抓住世子的手,道,“那那个太医现在……”
世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秀眉微蹙,似是担忧起来,“中书大人替你寻的这太医,是从民间医馆里被提拔的,皇上还特许他出诊自由,只是,听说他脾性古怪,从不亲自替人医病,只在一旁指导他人代劳,可这一回,我去接他时,他却是只身前来……”
刘育根本没听世子在说什么,一颗心飞到自己的救命贵人身上去,他现在就要去找他,他现在就要治病,一般有客人来了,都是去正堂,刘育想,那个太医应当是在正堂那儿了。
刘育正想着,一只手就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回过神来,就松开了抓着世子的手,就欲往去正堂的方向走,还朝世子露出一个笑来,“劳烦世子这一趟了,我现在就去见一见那太医。”
刘育精神萎靡了多日,今日终于振奋了些,脸上也有笑了,他兴冲冲地穿过红漆长廊,穿到一半时,人突然倒了。
世子与刘育同去,只不过,因为刘育着急,走得快,所以他落在刘育的后头,在他看见刘育突然晕倒了后,便喊了一声刘育的名,跑了过去,把人给抱起来。
恣王世子在从前,并不是很喜欢刘育这个人,因为刘育他平日里虽是一副矜贫救厄的做派,可他都是在他面前才这样,而且刘育的身上,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浓烈淫猥气息。
他曾有一次在街上偶遇了刘育,他那会正在买奴隶。
那些奴隶全身都是脏的,脸也是,头发还乱,但刘育眼贼,没看一会就出手挑了,一挑就挑到了一个模样最好的,只独独买了他,就坐回了轿子,让那奴隶跟着他的轿走。
虽然世子那时也不明白,刘育买奴隶来做什么,但他觉得,刘育那时挑奴隶的神情,怎么也不像一个心肠仁慈的人,说他是个奸人,反倒比较相像。
正是因为这次偶遇,世子对刘育的印象里长了一个疙瘩,这也导致了刘育在和世子交往时,虽是百般殷勤,百般惺惺作态遮掩自己的本性,可一直到了世子离开了蓟州,他们也不过是勉强算得上并非深交的熟识。
世子这次回来,主要不是为了刘育,而是回来找一个人,而且还是他的心上人。
刘育瘦了,那股带着油味的淫猥气息就没了,而且他穿着的衣服还没改,还是之前的,所以看着很是奇怪,松松垮垮的,下裾还拖地了。
世子把刘育揽在臂弯里,刘育的衣襟就滑向了左肩,因为领口大,所以刘育左肩的肩头就给露出来了,肩头圆润润的,还有点粉粉的,看着很小,而且他的一边锁骨上还有一颗粉色的小痣。
世子还没见过粉色的痣,只见过红色的,他的心上人就长了一颗,在眉心。
他把刘育的衣襟给拢好,就把人给拦腰抱起来了,抱起来后,第一反应不是刘育的体重,而是觉得刘育实在是细皮嫩肉,隔着几层衣料,都让他觉得手上的触感柔软十分,像是长绒棉做成的骨和肉。
#·黄桃出品
章十六
世子叫了一个路过的家仆,把刘育交给他,让他将刘育抱回房里休息,就一个人去找太医了。
他领着太医进了刘育的屋时,不由得颇感怪异,他本就觉得,刘府里的观世音玉像实在是多,哪里都能看见,没想到,刘育房里竟然更甚,光是书案就摆了好几个。
太医替刘育把脉,把了会,眉头一挑,就说了几句话,让世子先出去了。
…………
刘育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想看是谁,但他睁不开眼,也说不了话,像是被抽光了力气,动弹不得,而且还手脚发寒。
不知多久,他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便大口呼吸起来,准备坐起身,却发现他现在仍是全身无力,手抬到一半,就掉回床上了。
屋里的门窗都闭上了,暗得很,刘育怀疑自己被鬼压床了,当即就害怕起来,颤抖地叫起来,“来人来人”。
一声轻笑声传来,接着就是一道慵懒的男声,“刘大人的变化,真令我惊喜。”
刘育听见这声音,身体一僵,动了动头,左看右看,眼珠子紧张地转来转去,接着他就在床尾看见了一抹黑影。
他失声地“啊”的尖叫一声,更加慌乱了,“你是谁!是人是鬼!你……你不要靠近我……”
黑影似乎是从床尾站了起来,一下子高了一大截,给刘育的压迫感就更强了,他朝刘育走了过来,走近到一半时,刘育害怕得闭上了眼,绝望地哭了。
“呜呜呜……不要吃我……求求你……”
刘育感觉自己旁边的位置微震了一下,便想到是黑影坐到他身边来了。
黑影扯开了刘育身上的被褥,刘育一下连哭都不敢哭了,咬着自己的下唇,在抽噎。
一只手抚上刘育的颈后,刘育却睁开了眼,因为那手是温热的。
因为离得近,刘育看清了黑影的样子,是个人样,没有獠牙也不是坑坑洼洼的烂脸,一张脸生得寡淡冷清,像个病美人,但一颦一笑间,却又似在眉目传情,有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美韵。
刘育泪眼婆娑的愣了半晌,就瞪大了眼睛,忆起了这位眼前人。
黑影叫葵荷,一次替百姓诊完了病,从医馆里出来,却没有回府,而是步行去会见友人,结果路过一小巷时,被躲在里头的牙子用木棍给打晕了,成了奴隶,最后被刘育给一眼挑中,带回了刘府,成了个男宠。
即使刘育常常来他房里,肆意肏弄他,他仍是屈辱地求刘育放他回家,说他自己不是奴隶,是被牙子给打晕了然后卖过来的,不过刘育懒得理他,但被吵得烦了后,刘育就喊人把他送去罚下人的刑房里,在他脸上刺了个奴字,“赐”他做了个奴隶。
因为刺了这个奴字,葵荷的脸发炎溃烂了,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好看了,还让刘育觉得有些恶心,所以刘育渐渐地就不再来他房里了。
于是,葵荷在刘府待了半载后,就寻了个机会,跑了,从此了无音讯,刘育也没有派人找他,毕竟也不缺他这一个男宠,况且还是一个已经不那么好看了的男宠,不过话虽是如此,可让他一开始就白白放人回去,刘育也是决不答应的。
…………
刘育觉得自己完了,他爹给他找的救命贵人被他给欺辱过。
葵荷脸上的奴字已经没了,又变回当初一张如画的脸,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气质比起原先时,变冷了些。
刘育哆嗦起来,强迫自己镇定,抖着嘴唇说,“我爹让你来医我,你、你要是医不好,他一定会治你的罪!”
葵荷的手指在刘育颈侧的脉管上摩挲起来,轻声说,“放心好了,我会医好你的。”
说完,他收回了手,起身去桌边,端来了一碗无味的白色的汤汁,对刘育说,“把这个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