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手里把玩着一只蓝色彩宝戒指,她面前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珠宝,切割面流转着彩虹光晕,从内部反射出的五彩斑斓的光芒,流光溢彩地铺了满桌。

她把戒指戴在手上看了看,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宝石硕大,更衬出手指纤细白皙,她的确衬得起。

陈锦和问:“突然把这些东西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做什么?”

“帮贺清池做做参考,他说他要自己打一只戒指向安然求婚。”

“求婚?!”陈锦和皱了皱眉,“他不是刚刚订婚,崔总不是还没有离婚?!”

乔安娜满不在乎:“是啊,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锦和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么任性。”

他的语气不大好,但是神色很悲哀,乔安娜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生气,她又拿起一只宝格丽灵蛇手镯。

“这只镯子是秦裕程送给我的,我不大喜欢,有次做慈善就捐出去拍卖,又被他买下来,说是要送给他老婆,这么膈应的东西,他老婆当然不会要,他又扔回来给我。”

“那天是他倒霉的大日子,他自己还不知道,秦裕程嘴欠得罪了百乐的话事人林州行,人家后来要整他,他自己理亏,屁都不敢放一个,他老婆总算找到机会了,干脆利落地切掉他一大块肉和他离了婚,把他甩了,孩子也带走,然后我就想……也许我可以嫁给他,他都那么惨了,我还愿意嫁给他,姓秦的肯定感恩戴德,把我供起来。”

她把镯子扣了起来,一条小蛇缠绕着细白的腕子,蛇头贴着动脉,冰冷而迷人。

乔安娜继续说:“但是秦裕程拒绝了,他还不肯分手,又舔又下跪,可是他就是不会和我结婚,他甚至准备娶他们公司里那个又粗又笨的实习生,狗男人!”

陈锦和看着她手腕上转动的小蛇:“然后你就包了一个小男生气他?怀孕,然后流产,结果彻底闹翻了,每一步都选错了。”

“是啊,阿 Joe,我怎么没有早点遇到你呢?只有你会这样认真地劝我。”乔安娜身体前倾,眸光盈动,她像是某种美丽而柔软的海洋生物,随着海水漂流,一定要依附在什么东西上面才能生存。

秦裕程很清楚这点,所以拒绝了她,他是非常精明和自私的商人。

但是没关系,她会找到下一个供养者。

一个人能够过这样的生活,一定是因为她有这样的本事,她的目光柔软但是残忍地笼罩下来,陈锦和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你早就遇到我了,只是你不在意。”

“我错了,我现在后悔了。”

“你爱过他吗?”陈锦和突然问。

“我想过要嫁给他,我刚刚说过了。”

“你爱过他吗。”

乔安娜一声轻笑:“什么叫爱啊,那你现在爱我吗?”

他们都不回答。

崔安然很有耐心和风度,订婚宴结束后在云南住了好几天等谢青彦忙完,他脖子上的伤痕一直都在,这些天总是穿高领毛衣,除此之外照样应酬和会客,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送走所有宾客之后,终于轮到崔安然走进谢青彦的会客室。

他坐在落地窗前,穿着一身灰色和白色相间,剪裁复杂的西装,和窗外的雪山几乎融在一起,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崔安然走到他面前坐下,翻阅了一下桌上的离婚协议,所有细节律师已经对过许多遍,今天的签字环节,是谢青彦提出要单独见面,崔安然同意了。

她非常认真和细致地核对协议,确认了谢青彦并没有趁机改动什么条款,他单独叫她来见面,似乎只是为了签字。

协议上已经有了谢青彦的签名,崔安然拔开昂贵的金笔,螺纹咬合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随着手腕轻转,笔尖流畅地游走,笔尖悬停在纸面,一滴墨珠将坠未坠,她写下最后一笔,利落地收掉。

五年婚姻,到此尘埃落定。

对此,崔安然说:“不管前事种种,至此一笔勾销,小谢总能做到输得起,我很佩服。”

谢青彦嗓音干涩,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谢谢。”

崔安然拿起皮包,收好协议,在她要站起身的时候,面前一动不动的人再次出声,可是他的眼球没有动,他没有看着她说话。

“其实我是想要爱你的,可惜你不要。”

对此,崔安然说:“谢谢。”

她走出房间,脚步轻快,第一时间把消息通知律师,同时收到了小琪的回复,小琪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一遍她是怎么恐吓徐素素的,崔安然更觉得心情不错,她转而通知助理,定了一张去香港的机票。

小琪刚刚放下电话不久,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发出金币的脆响,这个月的薪资早就到账了,她急忙划开屏幕,发现崔安然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

小琪心花怒放,撅起嘴对着屏幕狠狠亲了一下,嘴快咧开到耳朵根,她收下红包,但马上全额转给了陈锦和,并且附上了一张呲牙大笑的表情包。

快乐的瞬间体验完了,人世间长长久久的是苦闷和辛劳,小琪转向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文件,马蜂窝一样,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贺清池现在咖位提升,背景够硬,资源丰富,意味着机会变多,筛选和对接的工作量成几何倍数增长,偏偏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最近这段时间没有一天能及时回复的,小琪一边要对接海量商务和乙方,一边还要抽时间抓贺清池的尾巴,薪水是高,但是痛并快乐着。

“贺清池!”小琪在心里喊老板的全名,剥开一根玉米肠放进嘴里,一边嚼嚼嚼嚼一边想“你在香港最好是有正事要做!”

贺清池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球里爬满血丝,近看像一只兔子,周冉正在收拾出门用的名片夹,听到后担心地扭过头:“池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贺清池刚要发声,便牵动喉咙一阵肿痛,他勉强开口:“没事的。”

“你声音都哑了。”

“哈哈哈哈,活该,崔安然太缺德,报应到你身上咯!”徐素素跑过来,耳朵上的坠子晃动,她同样准备出门,正在挑选搭配的手链,几条都拿在手里,专门跑过来笑话贺清池。

贺清池轻轻咳嗽两声:“你对她有气就撒回去,她说要告你你也告她就好了,徐家多少律师不够你用?”

“切,我才不怕她告我,我也不想公开订婚消息,顺水推舟而已,我可是单身贵女!”

目前还是合作关系,谢家和徐家联合成立的投资公司还是要靠徐素素去出面沟通,贺清池想了想,决定提供一点情绪价值,起身换了个语气,低声说:“好,好,的确是这样,公主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