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破开蓝白色的浪花,海风卷起崔安然的长发,呼呼地从她脸侧吹过,她蹲在甲板上握着栏杆,看着一望无垠地海面向后飞驰,景色相同又不同,她分不清自己是绝望还是仍有希望。

贺清池的电话来了,在铃声还没有开始抖动的时候,崔安然就已经接通。

他说了一句让她大脑完全空白,瞬间灌满了海风的话。

贺清池说:“我想到办法了,我们结婚吧,就是现在。”

可惜。。

啥??啥?啥??我没看错吧,说要结婚的是小贺?

啊啊啊啊啊啊啊看不够??

为什么小贺说了找到办法了说了结婚吧,最后结婚订却不是他们!!要我哭死吧…不敢想象想到办法拿着钱回来的小贺收到的却是安然和他哥的结婚请柬!肯定说她个在里面做了手脚,才让安然觉得那笔救命钱是从他那来的!

小贺好惨啊,真想用喷枪给谢青彦多喷几次水

上错花轿嫁对郎不是 联姻后我跟小叔私奔了不是

现在可以明确说了,其实他哥的定位不是男二……而是反派,绊脚石??

突突突突突!

才看到这条评论哈哈哈,甚妙

真的!现在终于搞清楚了!原来这哥就是个反派!怕小贺夺走公司

73 如果有那一天,那就有那一天

越来越靠近岸边,远处可以望见码头和沙滩,崔安然的耳边灌满风声猎猎,海鸥围绕着船头盘旋,聒噪地叫着,她要十分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贺清池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

“我们结婚,用虹飞给悦然输血,我们可以一起成立新公司,把技术挂在新公司名下,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把公司还给你,等我们结婚了……你有了双重身份,虹飞作为新的资方,还能支撑你进入董事会。”

贺清池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我听说你妈妈……呃,我是说杨总有意把技术出售给虹飞,那就说明悦然是可以接受和虹飞合作的,对吗?而且……小然,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调查了一下,这次你爸爸的车祸不是谢家干的。”

崔安然说:“嗯,我相信。”

“我不是想借机绑着你结婚。”贺清池说,“我会尊重你的,我们可以慢慢去适应,找到节奏,我们可以签协议,怎么都行,先解决眼下的问题,这是个办法,你想想看。”

船体在行驶中大体平稳,但仍然随着迎头的海浪上下起伏,天空澄澈,蓝到透明,干净得失真,崔安然觉得自己被装在摇晃的水晶球中,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听到了一段梦话。

“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贺清池笑了:“别担心,这不是我自己在做梦,老谢已经答应我了,我说结婚就能让你爸爸松口拿到新技术,是骗他的,我骗他的,老谢高兴极了,答应等我回国就转给我股份,等结婚了让我进董事会,遗嘱上改成 45%的份额,我会帮你的,我可以帮到你。”

炽热的海风裹着咸腥味,烈阳炙烤着背部,崔安然浑身发烫,汗液从人的皮肤和毛孔中蒸腾出来,触觉、味觉、感觉和声音都如此真实,这就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崔安然把手机捏紧了,低声说道:“青迟,如果你只是为了帮我……可你真的想好要这么早决定自己的人生吗?”

婚姻是太遥远的话题,远到三十岁那么远,远到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一秒的思考里,他们从来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即使说爱,即使做爱。

崔安然看着海鸥借助着船只航行时产生的气流上升,展开宽大的翅膀更为轻松地飞翔,船桨搅动着海水,翻起海浪,带起肉眼难以辨别的浮游生物涌上海面,这些是海鸥的食物,它们陪伴着船只航行,当然并不出于情感因素。

她又问:“那你能得到什么?”

她听见电话那端贺清池嗓音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又说:“反正他早就想好要把我扔出去和什么人结婚……”

“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你愿意……”贺清池轻声说,“我会把一切都献给你。”

“那……”

“我要登机了。”贺清池急匆匆地说,“小然,你考虑一下,和你的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在机场催促广播响起时,他比她更快挂了电话。

当天稍晚时候,崔安然从海南返回,先回到深圳和母亲汇合,杨悦这次出差独自一人,没带任何助理,酒店订的是普通的标准商务套间,四百块钱一晚,崔安然有些沮丧地告诉杨悦海南之行无功而返,杨悦温柔地安慰起女儿来。

房间里提供瓶装矿泉水,杨悦另接了一壶生水放在电水壶里烧,水开了,她去混温水,递给女儿,崔安然捧在手里。

女儿没有喝,突然说:“如果卖给虹飞能拉高股价,那结婚呢?联姻对股价的推动力不是更强吗?”

杨悦本来转身去给自己另倒一杯,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手上的动作忘了停,指尖触到滚烫杯壁,烫得缩了一下,皱起眉:“小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崔安然从小很少被训,但有的时候比如现在,母亲整个人散发出的严厉和洞察力,让她喉咙干渴,不自觉吞咽口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谢家人结婚,我们和虹飞就成了利益共同体,谁也不能再把我们赶出悦然!”

崔安然站起来,但是在杨悦自上而下的目光中,她又坐了回去。

杨悦心平气和地说:“我在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也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心智坚持自我,就能在放弃的同时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但是小然,婚姻不是这种东西,再假的婚姻也是真的,会毁掉你的人生,不要牺牲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自由,我和你爸爸不需要你这样做,我们也不会同意。”

崔安然又站起来,站在杨悦身前。

“那……如果我请求你呢,妈……”她声音颤颤地发声,像一头小鹿似的发出呦呦鹿鸣。

“如果我说,我不是在牺牲,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愿意嫁进谢家,我爱他不是出于利益,反而纠缠在利益里显得不纯粹了,但是我们都愿意……”

“是谁?”杨悦高声打断,“和谢家的关系有多深?你在洛杉矶的那个男朋友,表弟?还是就是谢家的儿子?哪一个?”

崔安然抿着唇:“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考虑。”

两个人都盯着对方,突然像罗马角斗场的力士一样,都希望在开战之前用气势震慑住对手,年轻的脸庞上浮现的是更义无反顾的凛然神情,杨悦败下阵来。

她叹了口气,坐在床上,仰头望着女儿。

“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相爱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一起进虹飞,一起创立悦然,生了你,一起陪着你长大,我进入婚姻的年纪比你晚很多,心智也成熟很多,没有被环境和任何人逼迫,完全是我自己选的,是幸福的,但也有很多时刻非常煎熬。”

“你现在听不进去,我知道,那么小然,我用另外一种方式问你,如果他毁约怎么办?口头的承诺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