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呀!”林老兴奋地站起来,对上官说,“老头先失陪了,你慢用,慢用。”
上官点头示意,唇上凝住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鹏城的秦先生?
林腾继续吃饭,发现上官把好奇眼神投向他时,他轻哼,头也不抬地说:“还不找个地方躲起来?”
听他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上官偏不想让他如愿,她讥笑一声,反问:“为什么?”
外边的林老已经见到了秦葟,问身体好些了吗?差点就以为你不来了。秦葟假面地回以客套话,又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您家有客人?林老说是我的侄子林腾和他的一个女学生,我重新为你准备一桌菜,咱们边吃边聊。秦葟却接话说不用麻烦,我也认识他们,一起见个面好了。
林老欢欢喜喜地领着秦葟、老甘进饭厅。当进门的人和里面坐着的人,眼神对视,老甘心里忽然扑腾得厉害,好像双方有什么大生意需要谈判对峙。但几秒后,他后知后觉,原来他不是为自己紧张,而是为这一出“久别重逢”大戏产生了过份期待。
然进了门,见了面,双方都只是站着点点头,说你好、你们好,简单打个招呼,并没有老甘想象中的火花四射。林老先生打着哈哈在说大家都是熟人,那就坐在一起聊聊天吧。他叫人上了新碗筷和新菜,又问侄子林腾是怎么和秦先生认识的?
他俩其实根本不熟,若不是因为上官连面都没见过。这会儿秦葟主动答话:“我有一个同学叫竹茹,是林先生的工作搭档。”林腾给面子地说:“没错,有见过几次的。”
林老一听,指着林腾,“噢,竹茹,你女朋友!”
林腾矢口否认,语气有些冲:“不是我女朋友!”
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老甘望望左边,见比以前更漂亮了的上官小姐,淡定自若地含着吸管,饮果汁。那气场,就跟他家Boss平素坐总裁办公室一样。
再望望右边,他家Boss目不斜视,只有一个捕捉目标怎么,老板您也很想喝果汁?是否忘记自己“肠胃炎”了?老甘心中讪讪。
没人接话,只能由老甘对林老先生赔笑。新做的菜上来了,老甘故意说道:“秦总,医生嘱咐你吃清淡点。”
林老做恍然大悟状,说那就喝点菌菇鸡汤吧,很清淡的。秦葟微颔首。在他抬眸时,上官的脸上有了微表情,并且把耳朵侧了侧。但秦葟再看她时,她已经在低眉夹菜吃,什么也没管。
上官挨在林腾身边吃着喝着,七分饱时放下餐具,站起来礼貌地说自己吃饱了,请大家慢慢吃,她去外面散散步。
她这一起,秦葟也说自己饱了,出去打个电话。然他话音才落下,林腾“蹭”的按桌立起来,对自家叔叔说我还有事,要回去了。
这下懵的不止老甘,还有林老先生。他老人家在这一顿饭的功夫里,双眼早已写满“什么什么,这什么情况”。
夜晚等他们都散了,林老给林腾打电话,问清楚他跟秦葟到底是什么交情。林腾觉得这种破事破见面会挺麻烦,便直说他的女学生以前跟过秦葟一段时间,后来分手了才出国的,这还是回国第一次见面。
林老喜道:“那太好了!你明天还把你的女学生带过来玩,我好借机请秦葟来谈事啊。”
林腾不想理这些事,不答应。林老知侄子态度向来强硬,只好卖惨:“你以为这个家再这么散漫下去,我俩还有地儿呆吗?想当年,是谁呕心沥血把你培养成一个艺术家的......”
林腾默默无声,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问问她。挂电话后,他打给上官,但对方正在通话中。
竹茹今晚回来了,她放下行李就进了浴室洗澡,神清气爽地出来时,看见上官在跟人打电话。那个神秘哦,一见她过来,上官就立马换了个位置,还想走到阳台去听。
偶然间手机漏音,竹茹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那分明是......竹茹竖起一根手指,用力指指上官,像抓到了一个干了什么坏事的人。
上官只是笑,转过身到一边去了,大概有一分钟没答复电话里的人。
人们都说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嫉恶如仇,互相攀比,炫耀自己比对方过得好。何必呢?
就不能以平常心对待吗?有交集便点点头,打个招呼,没有交集便不去招惹对方。倘若对方招惹过来了......且再等等看吧。上官挂完电话后,无意识地拿着手机拍了几下掌心。
次日下午,林腾把上官、竹茹一起带去了林家。不到一小时,秦葟也现身了。
林家的后花园郁郁葱葱,里面清凉湿润,有一层薄薄的人工白雾在缭绕,草木以松柏居多,有一丛仙人掌种得比人还高,活像个可出售门票的景点。
秦葟和林老先生在花园中走走停停,谈着一些事。
那边下午茶桌上,林腾在带着上官画水彩。竹茹对林腾说:“你天天带她来,保准一个月就能画一个你家的超大全景图。”
上官努努嘴,“那岂不是强力压榨?惜春画大观园都要几年呢。”
“哎,反正啊,有人想利用你,让你来这里就到了。”竹茹讥笑道。
林腾随之瞪了竹茹一眼。
上官快速完成一张仙人掌水彩画,递给林腾,“喏,拿去给小朋友玩。”话音一落,眼角余光就瞄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秦葟和林老。
两年多过去,秦葟一点没变,三十几岁的成功男人本身生活条件好,又有智慧加持,更不易显老。只是夏天穿衣薄,polo马球衫下两条修长白裤腿,看起来稍显清瘦。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她。
她坐在一角作画,穿一身宽松的中国风棉麻素白裙长裙,一头黑发用一根玳瑁发簪松松地盘起来,看着总觉得比从前清瘦了些,还有,愈发的从容、沉静。
秦葟昨晚挂了上官的电话后,又打给秦艽。这时的秦艽已经随她丈夫文世昌定居在京城,成了一个年轻宝妈。宝妈性格不变,一听说上官回国了,便吵嚷着太好了,你赶紧对她求婚吧,免得她又跑了。秦葟顿了几秒,才回道:“你带着孩子到鹏城来,然后请她来鹏城陪你玩吧。”
秦艽问:“为什么你自己不请?”
秦葟又再沉默,而后才直白道:“没有什么理由。”
他和上官没有仇,彼此也不讨厌对方不止昨晚他们在电话里聊得温柔,此前他们也联系过,一切都像棉花球般温顺,不带一点毛刺。只是,仿佛失去了继续交往的理由。
0062 不好吃吗?
秦葟一小时后离开林家,晚上他约竹茹和上官到洲际大酒店吃饭。
到了约定时间,竹茹形影单只地出现,对秦葟说:“我一个人来了,你不会很失望,然后不请我了吧?”
秦葟笑笑,说当然不会。吃饭时,他问了问竹茹他们开美术馆的事情,以及上官的情况。竹茹抱着一种既不夸大事实也不隐瞒的心情对他说:
“上官只不过是出去了两年多,况且她是求学,不是创业,指望她有多强大呢?那些什么涅槃重生,离开一段时间回来就变得叱咤风云,跟班无数,不过都是爽文情节。她现在,她这个年纪,我觉得很好了。”
秦葟的手指习惯性地在桌面上点了点,“你们的美术馆投资,我替她出一些。可以不告诉她。”
竹茹顿时摇头,大叹一口气,“哎,她要知道你那么看不起她......”
“什么意思?”秦葟皱眉。
竹茹无奈道:“意思就是,现在的你,不能再用小恩小惠收买她了,同理,也不能拿你的有钱有势来贬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