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阮月安看着他,“你不信是吧?”

她忽地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腕低头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他指尖的烟。

她没抽过烟,也不知道轻重,凑上去就吸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抬眼时与坐在他身边的蒋绎对视了一眼,蒋绎看着她,垂着眼,镜片下的一双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裴邵给她这动作吓了一跳,夹着烟的手差点就要甩开她,又怕烫着她,没敢动。用另一只手薅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拽开,有点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之前她也干过类似的事,比如给他买水啊、去食堂坐在他身边一起吃饭啊、放学了撵着也要跟他一起走一段路啊,都是那种不痛不痒的事。像这样超脱出平常男女关系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

说第一次么,好像也不是。之前好几次她要拉他的手,都被他躲开了。这次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阮月安想学着他们吸烟那样把烟吸进去,可是又不会,再这么被他一吼,一着急,就把嘴里的烟给咽了。

她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刚才吸得不对,有点恶心。忍了忍,张口说道,“证明啊!”

她一张嘴,嘴里就冒出来一点烟,把东子都给看笑了,捂着嘴耸肩憋笑。

裴邵可笑不出来,他又气又恼,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她还要伸手去抓他手里的烟,赶忙把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起身走人。

他一起身,阮月安就跟着他起身,“你干嘛?”。她起得猛,脑袋晕了一下,没站稳又坐了回去。

东子冲她笑了笑,跟上裴邵一起走。

蒋绎摁灭烟头,看了她一眼,扶着膝盖起身,在她面前伸出手。

“谢谢。”阮月安握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扭头就要去追裴邵。

蒋绎拉住她,声音不轻不重,“还我。”

阮月安愣了愣。

蒋绎看着她,继续说,“打火机。”

“哦。”她把打火机递给他,又说了一声谢谢,抬腿去追裴邵。

蒋绎握着打火机,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塑料外壳的打火机,被紧握了太久甚至有点烫。他收起打火机,抬腿时,看到地上落的一根完整的烟。

是阮月安落下的。

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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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走得很急,跟在他身后的东子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回头。

心里很烦躁,说不上来。

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阮月安那张笑嘻嘻的脸。

他开始后悔刚才没能更凶一点,最好把她凶得不敢看他。或者更早一点,在她晕倒的时候,他就不该背着她去校医室,更不该在她伸出手去牵他的时候,就那么张开手握住她的手。

他张开手掌,那种柔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上面似的。

“裴邵!”

又来了。

他不想回头,也不想看她。可她已经追了过来,在他身旁,气喘吁吁的。

“你怎么又跑?”她抹了抹额上泌出的汗,拉着他往阴凉地方走。

裴邵没再躲开她的手了,跟着她走进树荫。

“你干嘛总想跟我谈恋爱。”他问。

阮月安没松开他的手,听了他的话,转头看他,“喜欢你呗。”

少年时期的感情,提起来总是青涩与隐秘,彷佛都是一种懵懂中慢慢摸索的事。裴邵对喜欢这样的词感触不深,初中时有过那种心动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实在太短暂了,短暂到他怀疑是否真正存在过。从开始到结束,他们两人都是青涩又害羞。从未说过喜欢,也从未像她追逐他一样,好像有无穷的动力。

这样直白又热烈的告白,她说得像是理所当然,彷佛全世界都懂只有他一人不懂一样。

“你长得好看,我看见你就高兴,这不就是喜欢么?”她扬着脸,神采飞扬,“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试试。要是你好,我就一直跟你在一起。”

这样热烈的话,由她这样好看又张扬的人说出来,怎么能不叫人心动?

裴邵挪开眼,她就歪着头去对上他的眼,“你答应吗?”

0008 8.

8.

才入秋一个星期,阮月安就着凉发烧了。她爸爸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请了两天假,让她跟着刘秘书去医院输液。

在医院病床上昏昏睡睡一整天,第二天上午又去输液,输完液就被刘秘书送回家了。又在家里躺了半天,无聊得要命,算好他们放学的时间,就收拾收拾出门去蒋绎那等他们放学。

蒋绎家就在裴邵家隔壁,他一个人住。

说是一个人么,也不全是,裴邵说有时候他爷爷奶奶也会过来住一阵,不过大多数时候是他陪蒋绎一起住。有时候他去蒋绎家住,有时候把蒋绎叫过来一起住。以前叫过来的时候更多,现在他过去的时候比较多。

阮月安头一次跟裴邵去他家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一开始以为蒋绎的爸妈跟她爸妈一样,离婚了不住在一块。可在他家转了转,看不出一点除了他还有别人在的迹象。

问了裴邵才知道,蒋绎爸妈在他们初中的时候出了意外。当时他还小,爷爷奶奶本打算把他接过去养着,可两位老人岁数都挺大了。他们商量之后就过去跟两位老人说,把孩子养在他们家吧,这转学转来转去的,对孩子也不好。蒋绎这么乖,还能带着裴邵一块好好学习。

裴邵爸爸跟蒋绎爸爸都在一个单位工作,两人的妈妈又是高中同学。两家从刚结婚就是邻居,都是看着俩孩子一起长大的,关系本就亲密。蒋绎家出了这种事,裴邵父母既心疼又觉得他可怜。蒋绎多乖的小孩啊,从小到大就没给家长惹过祸,学校考试回回都考前三。糟了这事,他哭得都叫人心疼。

裴邵那时候个子比他高点,陪在他身边,心里揪得慌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张臂抱着他。听着他的哭声,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阮月安问起的时候,裴邵只说了个大概,没把个中细节告诉她。一方面是觉得这事总归还是蒋绎的私事,另一方面还是怕她口无遮拦哪天张口就来,让蒋绎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