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寸瑾听到瓦伦丁努力呼吸调整，呼吸声混着强压下去的哽咽，令人难受。

时寸瑾捉着阿努什卡的指尖，轻轻晃了晃，低声：“我去处理后续，完事我们直接去实验区。”

阿努什卡转回视线，时寸瑾已经松开他的手，转身往猫眼那边走去。

阿努什卡：“……”

虽然表情臭得离谱，极东总长到底也是没动了，站着等沙利叶阁下收尾结束。

时寸瑾快步靠近瓦伦丁，一边快速操作智脑环给护卫下指令，让他们放行蛾种守护者，一边伸手去捉开瓦伦丁捂嘴的手，快速说：“不要忍，把气放出来，呼吸，呼，吸。你现在很安全，想象一下，这只是一次守护者的失误训练，你站在旁边被风尾扫到，危险并不是冲你来的，风很强力，能拔起树和撕裂钢铁，但吹过就散了，散了的东西不会再有威胁。深呼吸，吸，呼，瓦伦丁，风已经散了。”

瓦伦丁虚弱地轻抓德斯蒂尼的手指，跟着声音呼吸。

提着医疗箱的蛾种守护者立刻闪飞至瓦伦丁身边，他们分工熟练，先把简宁和沙利叶阁下礼貌隔开，两个守护者以身体作支撑让阁下后仰半倚休息，另外几个守护者快速打开设备齐全的医疗箱，拿出配套的维生医疗器械为瓦伦丁做紧急救援。

随着医疗面罩上脸，治疗药剂和麻醉释放，瓦伦丁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也很明显地马上就要昏迷。他的眼白上翻，用力坚持没有晕过去，努力看向德斯蒂尼，嘴唇翕动，无声地说着什么。时寸瑾点头，回：“等你缓过来，给我发消息报平安，睡吧，我等你。”

瓦伦丁这才闭眼失去意识。

守护者很快召来浮空车，启程回猫眼舰群。临行前，弗兰?简宁代表好友瓦伦丁和沙利叶走完会议离场流程。

在他们握手的时候，除了必要的致辞，时寸瑾还说了一句符合沙利叶年轻气盛心态的威胁：“简宁先生，如果今天的任何话题与细节走漏，注意，是任何细节。但凡今天之后，找上门与我舅舅合作的家族势力、财富集团、科技寡头手里有关于我的消息，并想利用我的消息来促使我舅舅与他们合作。”

时寸瑾与简宁的黑瞳对视，一字一顿重复：“我只找你的麻烦。”

弗兰?简宁往沙利叶身后扫视一秒，那位卡许站在几米开外，这会儿又安静得不似真虫，如果不是视线还能看到他，弗兰?简宁完全感觉不到沙利叶身后有存在。

时寸瑾对简宁露出一个标准的首都盟社交微笑――笑容甜蜜露齿，但眼周肌肉不动，双眼轻眯着审视――轻声慢调地说：“菲特集团日后的AI部门是我的主场，你不会想知道我能给你带来多少麻烦。”

弗兰?简宁回以一模一样的微笑：“我最近忙着呢，没有很多时间去社交。如果今日之后的菲特集团在合作方面有问题，或者是对之后的简宁科技蓝本有疑思，”弗兰?简宁和沙利叶保持握手动作，轻转手腕，露出智脑环的感应屏幕，“随时恭候您的访问。”

“我期待。”时寸瑾轻抬下颚，转动手腕，智脑环的感应屏幕和简宁的智脑环对上，互存了联系方式。“再见，简宁先生。”

“再见，沙利叶阁下。”弗兰?简宁秉持礼仪，目送沙利叶阁下与那位总长并肩离开。

那个卡许先为沙利叶阁下开车门，等阁下坐好，卡许才绕浮空车半周，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竟亲自做司机驱车驶离停泊区。

弗兰?简宁一直目送到那辆浮空车消失在天际，才收回目光。

“简宁先生，请。”等候在旁的蛾种守护者打开车门。

一批守护者已经先行护送阁下回猫眼舰群，现在等候的车辆只为简宁服务。

弗兰?简宁一坐进去，便说：“升起挡板，不用食水。”

“好的，简宁先生。”守护者升起挡板，后座马上变成一个封闭的私密空间。

弗兰?简宁没有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他独坐着，眼神放空，心中一直盘旋着一阵没由来的失落。这种没道理，也不清楚源头的感觉诞生于他目送沙利叶离开的时候。

弗兰?简宁看着那个卡许为沙利叶鞍前马后的作态，想都不用想，卡许绝对栽进了这位年轻的阁下掌心。像卡许这种目空一切，作风激进的军团虫族，除了荷尔蒙与所谓的爱情能把他们药倒，世界上很难再有东西让这类军雌低头。

我为什么失落？弗兰?简宁扪心自问，他很确定没有对沙利叶阁下一见钟情，也没有被那张漂亮的脸迷惑。

沙利叶阁下的长相的确令弗兰?简宁失语，但仍然不足以让他因相貌心生好感，弗兰?简宁生在权势与黄金的巅峰，从小至今看过的高等脸长相数不胜数，他对美貌的抗性很强。

我为什么失落？弗兰?简宁心中思虑，我对沙利叶没有产生常见的向往之情，沙利叶身上唯一的闪光点就是菲特所养的性格和性别……弗兰?简宁忽然屏息，心率加速，心脏发沉，沉得像是被一只手探进胸腔，狠狠攥紧往外扯夺。

弗兰?简宁猛然意识到：他不能忍受的失落和想象其实是具备菲特性格与感情特征的沙利叶与另一个雌虫――弗兰?简宁接近惊惧地停下了继续分析困惑的思绪。

弗兰?简宁用力捂着嘴，手背青筋毕显，感到胃里泛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恶心。

他强迫自己，认为那是恶心。

那就是恶心，必须是恶心。

…

浮空车上行浮空观光车道，车速一稳定，阿努什卡就操作浮空车与另一架更大的观赏飞艇对接，飞艇的家居一应俱全，时寸瑾进入浴室冲澡，准备换一身干净的低调衣服去参观新项目。

等时寸瑾换过衣服，推门出来，正好看到阿努什卡靠着酒水台一侧，半曲小腿，用后靴跟将垃圾桶踢进吧台长桌底下。

时寸瑾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扫向那只垃圾桶，还没等他看清什么，阿努什卡忽然提起工作：“新配的AI战甲测试结果非常好，20次测试同调的结果都是A，测试结果一出，我马上就发给了埃蒙总长。”

时寸瑾的注意力马上就被重要工作抓走，“20次都是A？超乎意料的好。20场模拟战争的领队指挥官都来自哪几个营？啊，谢谢。”时寸瑾在吧台旁的单人高脚椅上坐下，接过阿努什卡递来的纯净水，喝两口润喉。

“特殊时期时间宝贵，20场都是我亲自测的，之后再安排其他兵种去模拟实测。”阿努什卡两步靠近时寸瑾的座位，弯腰低头时寸瑾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时寸瑾被亲得后仰，腰背让高脚椅的矮背顶的不舒服，随手用水瓶顶着阿努什卡下颚，把他推开，失笑：“渴了就喝瓶子里的，埃蒙总长那边回消息了吗？”

阿努什卡干脆倚着时寸瑾坐的高脚椅不伦不类地歪站着，一手扶撑在吧台上，半圈着时寸瑾，神情稍微变得微妙了一点，“……埃蒙总长对此新配AI的数据报告非常感兴趣，他打算近期内亲自来一趟极东区，亲身上阵实测一次AI团的功能，确定无误，他直接从极东带一批AI战甲回星外。”阿努什卡认真地说，“埃蒙总长性格很负责，即使再倚重我，在一些关键武器的检测方面，埃蒙总长也会亲自检查没问题了，才会审批投产使用。”

时寸瑾皱眉，诧异地说：“近期？那黑洞之门的情况…？”

“埃蒙总长的近期一般是指来回48小时。”阿努什卡说，“只是48小时而已，漫游者和

十大不一样，总长走个一时半会不会团灭。”

时寸瑾这下知道阿努什卡的某些毛病和谁学的了，他摇摇头，不太赞成地说：“48小时往返星外的黑洞之门与北极星区，这是在烧生命力赶路，埃蒙总长是漫游者的核心，他有时真该多在乎一些自己。”时寸瑾伸手拨弄了一下阿努什卡的领带，“坏习惯，少学。”

阿努什卡看了时寸瑾几秒，又低头去吻爱侣，这次亲得有点重，时寸瑾被亲得后仰露出没戴颈环的颈。

在那颗金脑袋和舌头滑进他的颈窝之前，时寸瑾伸手沿着阿努什卡的耳侧摸进金发，五指一拢，扯着阿努什卡的金发把他往后拉开。“先把工作交代完。”

阿努什卡深呼吸一下：“哦。”

接下来的半小时，阿努什卡简单快速和时寸瑾汇报了新配AI战甲的优劣点，时寸瑾认真听，时不时询问20场模拟战争使用的战阵变阵细节，阿努什卡一一解释，并表示：“其实目前市面上流通的AI战阵配我们的AI团，实战效果不太理想。市面通用的AI战阵是搭配有延迟的AI战甲团做的，不过这不是问题，我今晚就开始做模拟建模，最快明天晚上9点就能出三套新战阵组合，可以赶上你定好的对外公布时间，埃蒙总长后天到，一来就能直接上手实测。”

时寸瑾注意到阿努什卡越说越精神，皱眉回忆阿努什卡最近一次睡觉的时间，心里一阵：……

又联想到他一个人打完一上午20场大型战争模拟测试，心里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