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点59分,远在雪山里的祝京儒刚喝完热水,匆匆忙忙收到柏青临的信息,他水都没咽干净,兴致勃勃点开手机。

柏青临发来意简言骇一句话:【今天为什么不想?】

他肩膀耸动低笑,还在等待云层散开,如果运气好,今晚就可以看见银河横跨南迦巴瓦峰。

事实证明,有柏青临一句话足够,观景台肉眼可见云雾在散开,波澜壮阔的星河缓缓掀开面纱,任何璀璨的钻石都不足以和它们相提并论。

祝京儒爬过喜马拉雅三次,见过的银河无数,他仿佛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依旧有那么多的好奇,那么多的莽撞,想每天不停地冒险,寻找新的风景。

可这一次他后悔了,应该不管不顾把柏青临骗来才对。

一个人没有两个人踏实,这儿太冷。

视频通话接通瞬间,祝京儒脱下护目镜,他冲手机里的柏青临笑,在银河星璇横跨过高高的雪山刹那,风里的鼻音很重,“我好想你。”

柏青临缓缓眨眼,喉结微动缓解干涩的喉咙,隔着屏幕无比想伸手触碰到里面的人,声音变得愈发低哑,“回来想。”

“回哪去?”祝京儒继续说道:“柏哥,我一个人野惯了,今天想看星星明天没准就想去看别的,我现在能回哪里去?”

短短二十秒,离人们亿万光年的星星变幻莫测,祝京儒听见柏青临言语平静可分明像誓言一样笃定,“回我身边。”

柏青临将濡湿的烟头戳灭在烟灰缸里,不自然地降低声音,“祝京儒,银河看完了,给我多看看你吧。”

沉默孤僻的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转弯,意思含蓄迂回,让祝京儒愣了半天,脑子快炸开。

想明白话里的意思才知道多黏糊,他毫不犹豫抛下满天星辰离开,设备一股脑扔给青山袁野,胸膛里宛若燃烧起一簇火。

“你去哪?”身后的袁野喊道。

祝京儒没有在大雪纷飞里回头,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毫无顾忌跑着,心底高兴地要命,只背对人挥了挥手,洒脱坦率回答道:“去见他。”

“情哥哥又跑不掉,急什么急。”袁野搂着青山又好心提醒道:“你小心点,看路”

话音刚落,祝京儒就摔了,手机也摔进雪地里。

“王八蛋,都是乌鸦嘴……”祝京儒骂完立刻捡起来手机,喉咙用力喘着气,头发丝全是雪渣,星空璀璨之下,他满心热忱干脆躺在雪地里,望着手机里的柏青临,呼吸都充斥热烈。

“我总是想你,每一天都想,真要命啊。”

雪山作证,他们一起亲眼目睹银河划过浩瀚的高峰。

这一刻猎猎大风刮过,祝京儒是自由的,更是柏青临的。

南海市,凌晨一点半柏青临背着包起身,住客房的岳川被敲门声吵醒,探出头睡眼惺忪:“干嘛…”

柏青临额发有些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形成阴影,侧脸下颌线那淡淡的浅痣伴随咬肌微动,扭头随意嘱咐了一句:“店门钥匙在茶几上,早上六点开门,记清楚。”

“什么玩意…”岳川没有反应过来,话撂半截人就走了。

打开窗户瞅见楼下柏青临步伐略匆忙,伞都没有拿,顶着雨就走,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岳川从来没有见过柏青临这样子,从小到大不显山露水的冰块脸闷骚怪,人到中年竟然能着急上火冲动成这样。

得,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有救。

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伴随车子飞速穿梭银杏大道,轮胎溅起地面雨水,它匆匆开往城郊机场,赶凌晨三点的飞机时间紧迫。

柏青临松开紧攥的手,听见呼啸而过的风更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那个下雪的夜晚为什么祝京儒要跨越几千公里买花回来,他穿过航站楼才彻底明白其中意义。

耳边播报声清晰无比,“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从南海飞往林芝的xxB7航班,飞机预计将在大约7分钟后起飞……”

柏青临想,雨大抵要停了。

第51章 五十一(重写必看)

更多好文.短剧影视动漫.找资源+????:????????????

四个小时直飞,越过城市的黑夜,横跨半个国土,柏青临生平第一次莽撞地急匆匆地去见一个人。

脱离任何计划和可控范围,理智反反复复警告,不用急切,很快就见到。

但皮肤饥渴症严重发作,指腹的燥意和胸膛堵着的那口气压着,柏青临打开手机反反复复很多次,发出去的短信经过删改,删了又写,最终发出去。

下飞机时天仍然没有破晓,灰蒙蒙的暗色遮挡天穹,雪域高原的风景无暇看。

柏青临低头开机,主动拨打电话给祝京儒,一夜没有合眼导致红血丝扎在瞳孔边缘。

机场广播声提醒道:“本市暴雪天气导致通往xxx、xxx、xxx观星台等景区道路多处发生雪崩,请旅客朋友们绕行……”

柏青临望着陌生的周遭蹙眉,他继续打电话给祝京儒,无人接听,于是重复打,不断打了三十几个,出机场后拦车,联系当地警察询问是否有失踪者名单。

柏青临全程都很冷静,表情看不出任何慌张,只有轻微痉挛的手指出卖情绪,平稳的呼吸有点紊乱,因紧张而控制不住太阳穴青筋绷起。

雪崩地区失联,最坏的原因不言而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亮了,当地早晨八点,柏青临仍然没有联系上祝京儒,他从来没有踏足过这么无边无际的冰天雪地,走来才知道周遭有多荒凉。

跟随本地搜救队抵达观景台发生雪崩的地带,他期间依旧没有放弃,不断拨打电话发送短信。

寒意顺着雪山的风肆意吹刮,柏青临闭了闭眼睛,不断调整呼吸维持冷静,站起身拨打电话,鼻梁架着的眼镜也狼狈地有些倾斜,御寒的衣物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远处就是青藏铁路,荒芜寒冷的千年冻土含着肃杀之气,伫立着的喜马拉雅山脉蜿蜒曲折,神圣也残忍,冷漠地把人们的悲欢离合看遍。

风呼啸而过他发间,柏青临站在来来往往的人中央,抵住耳朵还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奇迹。

像在紧攥最后救命的稻草,就在积雪压塌干枯的枝干刹那,一声尖锐的哨鸣声惊醒寂寂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