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说男人一结婚就会越变越胖越变越丑吗?这小子怎么一天比一天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绝对是我的错觉。

以后不让他去晨跑了,健身也不行,要丑一起丑。

啊呸,我才不丑。

老娘天下最帅。

【21】

今天去医院接柯奕烜,发现大家都管他叫柯主任,这小子是不是升职了?

再过两年是不是能当院长了啊,那我就是院长夫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2】

宋予馨生了个女儿。

她让我给孩子起个名字,我觉得“安安”就不错,她说那就叫做宋安吧,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柯奕烜把我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掀起来扣在我脑袋上,我无意间发现他发丝里藏着几根不起眼的白色。

我仰头亲了他一下,后知后觉地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一眨眼他都四十了。

可是在我记忆里,他依旧还是那个冲动、天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变过。

我问他后不后悔遇见我,他抿了抿唇,眉眼有些冷。

不等我出声解释,他忽然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抓着我的手,泄愤似地在我嘴巴上咬了一口,弄得我简直哭笑不得。

大概他以为我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其实我只是好奇,看到那么多呱呱坠地的新生命,他会不会也希望可以当个父亲。

一直到回到家里,他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问了。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二个年头,以后还会有第二十二个、第三十二个、第四十二个、第五十二个……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何必急于一时,时间自有答案。

(完)

四季

秋季是柯奕烜最讨厌的季节。

他出生在流火烁金的七月,每年这个时候,总能收获各式各样的祝福与恭贺,尽管没有多少祝福能够真正令他感到快乐,但他依旧对此心怀感激。

这样的感激往往只能持续片刻,每当烈日炎炎的时节过去,接替它的便是萧索孤僻的寒秋。有种说法是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但是在他的世界里,秋季意味着遥遥无期的痛苦、分离和失去。

一切要从他出生前开始说起。

母亲与柯仕文的婚姻源自一场交易,柯家选中了母亲,而母亲又恰好需要钱,各取所需,无可厚非。在此之前,母亲并不知道自己会赔上真心,柯仕文也不知道,一场气急败坏的“报复”会诞生新的生命。

报复,多么残忍而恶毒的形容词,却远不足以用来概括与有关柯仕文的一切。

在柯仕文的眼里,母亲是导致爱人去世的罪魁祸首,是造成悲剧的根本原因,所以他憎恶母亲,怨恨母亲,理直气壮地以婚姻之名行强奸之实,自以为这是对母亲最大的报复。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纵使母亲没有出现,嫁进柯家的也不可能是被他选中的女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适合柯家,柯家不允许有情人存在。

如果说爱上柯仕文是人生悲剧,那么被柯仕文爱上便是世间惨剧,被爱之人注定被送上断头台,母亲是刀,柯家是刽子手。

对母亲来说,最后悔的事便是成为这把刀,她在法律上占据制高点,却无法心安理得位于上风。

幸好母亲悬崖勒马,及时认清了这个道理,利用一切手段成功从柯家逃离,漂洋过海,远走高飞,带着刚刚降生两天的他。

母亲总说自己是个幸运的商人。

以婚姻为筹码得到钱为外婆治病,以儿子为筹码逼迫柯仕文签下离婚协议书,以感情为筹码收获卫无冕的帮助。如果没有被柯仕文找到,这样的幸运值得用一生来庆贺。

只可惜事与愿违。

这样的幸运没有持续多久。

在被带回柯家之前,有关童年的记忆是母亲温柔且坚定的手、不算明亮但温馨的灯、朴素无华却足够挡下风雪的小居。

在被带回柯家以后,所有美好连同母亲的笑容共同消失匿迹,对于世界的理解变成了陌生晦涩的语言、无数次拆解重组的枪支、一刻不容松懈的修习和实践。

柯家人可以不认字,但必须会握枪这是幼时反复被灌输的思想。在这座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的宅子里,安全存活是每个人的第一要义,保护不了自己,那么死了也不必可惜。

对柯家来说,他跟狙击手面前的两脚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两脚架是碳素结构钢,而他是血肉之躯。反正作用都是提高射击的准确度及稳定性,只要能够替柯家扫除障碍,无人在意支撑枪管的究竟是人亦或是钢。

悲哀的是,他一直到十岁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他早点朝柯仕文开出那一枪,或许母亲的路便可以走得不那么辛苦。

关于母亲的记忆终结在十一月,林寒涧萧的季节。

曾经有段时间,他对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卫嫣然并无好感,不是因为她的降生夺走了母亲的注意力,而是因为一看到她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黑眸,他便控制不住地想,为什么同样继承了母亲的眼睛,她就可以拥有完整的家庭和无忧无虑的童年,他却要经历无休无止的颠沛与伤痛。

阴暗的心理一直持续到母亲离开,那年卫嫣然七岁,他十六岁。卫无冕将他和然然带到病床前,让他们跟母亲做最后的告别,然然一脸天真地挥手说妈妈再见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分离和失去,在她的世界里,永别是陌生不被提起的词语,从来不具有特殊意义而他却恰恰相反。

他无声地流着泪,嗓音沙哑地对母亲说,我会照顾好妹妹。

是承诺,也是告别。只为让母亲没有遗憾地离开。

然而?,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母亲却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地对他说,不是妹妹,是自己。

默默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