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霜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挪到她跟前，咬着唇扬起惨白小脸直勾勾望着她，忐忑又小心的问道：“你还会帮我?吗？”

卫景翊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的心很乱也做不出抉择。

许轻霜眼?中光彩黯去：“我?知道，师父对?你做出那等事，你没有落井下石已?是仁至义尽。”

“只是.....”

许轻霜语气?带颤抖许哭腔，她不死心的望着卫景翊，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哀求。

“师父当年被窃国贼追杀逃亡至渭城，是渭城百姓将她藏在家中躲过了追兵，追兵一家一家搜，百姓们便帮着她一家换一家藏。”

“是渭城的百姓救了她一命，她在渭城养伤时吃的是百家饭，她欠了渭城百姓天?大?的恩情?，从未有一日忘记过。”

“师父恨你，不止因你杀了她子民?，更因你杀了她的恩人们。”

“其实师父本心并不坏，她从未真正害过一个好人......”

“别说了。”

卫景翊打断了许轻霜，其实她并未觉得朝瑰公主?是彻头彻尾的恶人，原身与她之间的恩怨没有对?错之分，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内心经过几番纠结拉锯过后，她抬眼?定定望着许轻霜，勉强勾起唇角苦涩一笑：“别说了，我?既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

卫景翊原本还摇摆不定，理智告诉她，应该杀了朝瑰公主?以绝后患，否则不止宋云纾，连原身卫景幼也会被缠上。

如果将朝瑰公主?放虎归山，往后时时刻刻她都会担忧，因她的抉择会造成怎样不同的后果，是否会伤害其他人。

这正是宋云纾想要看到的，让她与这个世界牵扯上因果羁绊，让她再?不能安心当旁观者抽身离去。

今晚的风格外大?，吹得廊下挂着的灯笼左摇右摆忽明忽暗。

宋云纾悠然自得的坐在暮光亭独酌，她懒散的撑着额角，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杯盏，薄唇含笑醉眼?朦胧。

卫景翊悄无声息靠近，停在她身后沉默站定，发丝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将肩头衣裳濡湿了大?半。

她并不在意，只是怔怔望着宋云纾背影，往日明亮的眸子黯淡到只剩丝丝缕缕微光。

宋云纾狭长?凤眸微阖，感?受着身后随风送来的暖意，唇角笑意却?深了几分，她缓缓启唇：“你来了。”

卫景翊又走近了一步，无声接过宋云纾手中杯盏，看着剩下半盏酒，她迟疑了片刻，而后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清甜的酒液柔顺的滑过喉咙，灌进胃里泛开苦涩与灼热。

她缓了缓睁开眼?平静道：“替他们治好?伤，放他们走吧。”

宋云纾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似带着掌控一切的愉悦，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卫景翊，缱绻柔情?在清冷的面容上漫开。

“看来你有了抉择。”

卫景翊放下酒盏，神?情?平静释然一笑道：“是啊，这不正是你放任许轻霜来找我?的目的么。”

宋云纾眸中泛起细微涟漪，片刻犹疑后，她起身嫣然一笑，放肆的缠住卫景翊脖颈，将柔软的身体靠进她怀中。

她全然放松，声音温软的不像话：“我?从未想过逼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留下，我?只想让你知晓我?是如何在意你。”

卫景翊没有抗拒，抬手扶住她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轻叹一声道：“好?，我?会如你所愿留下，再?也不会离开。”

怀中人躯体轻颤了一下，缠着她脖颈的手紧了几分，节奏倏然急促的震颤声透过紧贴着的胸膛，将欢喜传达到她心口。

系统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脑海响起，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

【恭喜宿主?，女主?黑化值大?幅降低，当前黑化数值46%，请再?接再?厉。】

当然要再?接再?厉，卫景翊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是摒弃掉心中最后一丝怨念与纠结，只需要妥协就?好?，无底线的一步步退让妥协。

可是.....

卫景翊还能感?觉到心口隐隐作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宋云纾一直说着如何在意她，却?又能一次次设计逼迫她。

只要将她留下，就?只需要她留下就?够了么，旁得什么也不管，不管她是否愿意，也不管她是否会痛苦。

这样的爱太窒息了，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住呢。

卫景翊缓缓抽身拉开距离，她垂眸望着怀中的宋云纾，薄唇翕动着轻声吐出两个字：“纾儿。”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唤宋云纾小姐，而是唤她纾儿。

宋云纾有些惊诧，精致的眉眼?间浮现一丝茫然，她望着面前的卫景翊微微怔住，说不出心底涌现异样感?是欢喜还是困惑。

卫景翊的指尖落在宋云纾脸上，随着目光一同轻轻游弋着，动作温柔又小心，像触摸易碎的瓷器，或是一道随时会消散的虚影。

宋云纾侧头，下意识将微凉的侧脸蹭进她温热掌心，这是卫景翊回来后第一次主?动触碰，她甚是喜欢留恋这样的温存。

可卫景翊望着唇角微勾，温顺贴在自己掌心中的宋云纾，心中却?无半分欢喜，只有无尽的迷茫与疲惫。

就?连系统说宋云纾黑化值大?幅降低，也不能勾起她情?绪波动。

罢了罢了，如果宋云纾想要的只是如此，那她给她就?是。

卫景翊闭上眼?，感?觉眼?中酸涩的要命，似有泪水凝聚，她抽回手猛然将宋云纾拥进怀中，双手紧紧圈住她的纤细腰肢。

她不知宋云纾到底能不能看出来，这大?概真的是她最后一次，没有掩饰流露出最真实的情?感?了。

卫景翊抱得太紧了，紧到宋云纾觉得骨头生疼，耳边有微弱声音传来，似是叹息又似乞求。

“你究竟何时才能明白呢，你我?之间没有博弈也没有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