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打开窗子的一角往外看,篝火照的周围亮堂极了,她看到每辆马车旁都站立着四名佩刀的侍卫,面色沉静,估计是守夜的,防止刺客和野外猛兽。
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林青云打眼看过去,就见画梅领着两名衣着清凉的男子走向萧凤泽的马车,没过一会,车上就传来了男子的喘息和呻吟声。
林青云:“……”这个萧凤泽还真是和书里描写的一模一样,好刻板一反派,她合上窗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马车一阵摇晃,四周嘈杂,林青云掀开帷幔,见车子行驶在一条闹市上,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摊位林立,摆着一些古玩、玉饰还有一些木头雕刻的制品。
无论是摊主还是行人都是身材高大的女子,鲜有几个戴着帷帽的男子行走在街上,身后跟着几名家丁。
林青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场面,打转了几圈发现一名蓝衣男子戴的帷帽和他人不同,上面坠着长串的翠色饰珠,她盯着那串珠子入了神。
马车卷着一阵风离开,却吹起了贺兰辞心中的涟漪。
那马车里的女子螓首蛾眉,目若秋水,唇不点而赤,乌发层叠如雪,这简直和他的意中人一模一样。贺兰辞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吩咐仆人去查那马车的踪迹。
*
这边的林青云则是跟随着马车被拉到了客栈,萧凤泽身边的画梅看她一眼,问道:“这书生怎么还在这儿?”
旁边的侍女刚要上前答话,就见她摆摆手:“留下做什么?废到连床都上不了,哪来回哪去。”林青云倒是也不生气,拎起自己的书笈麻溜地离开了过于豪华的客栈。
她走在刚刚看过的那条街上,在三六的指引下找到庄宅行,和里面的人砍了几次价,最终以一个合理的价格租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宅子,还附带了个小院子,院中还长着一棵玉兰树。
这个季节玉兰树开着小小的花苞,林青云想到待会试结束后,玉兰花满坠枝头,一定漂亮极了。
月光透过窗格洒进屋内,林青云翻出书笈里的书籍挑灯夜读。
一阵白烟升起,杜子笙从伞中现身,他见少女正埋头苦读,也不去打扰,向蜡烛轻吹一口气,火光大亮,少女手中拿的那卷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被照的更清晰了些。
杜子笙满意地点头,打量这间屋子,看着看着皱起眉头,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屋子面积还算大,只不过正因大所以显的很空。
除却林青云看书的那张方桌和圆凳,余下只剩一张罗汉床,杜子笙都惊了,虽然他没有了生前记忆,但他莫名觉得屋子不该是这样的。
墙上应挂着山水画,室内需被屏风横隔开,床上也不该如此朴素,至少该悬着幔帐,地上最好铺上柔软的地衣,冬天天冷,室内摆着掐丝珐琅的薰笼。
夜间冷,少女穿着最差的麻絮缊袍,杜子笙看到少女的双手被冻的发红,嗖的一声,飘到了林青云面前,他的双手盖住少女的,不断摩擦,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暖和一些。
林青云有些好笑,杜子笙手上比她还凉,不过没一会,他手上就多了层热气,像是汤婆子,她的手没那么僵硬了。
她看见杜子笙的双手四周萦绕着一些光点,问道:“这是什么?”
男人瞥了林青云一眼:“本质是阳气,不过在我体内经过转化,可以为我所用。”
林青云面色复杂,羊毛出在羊身上,那杜子笙岂不是很快就又要补一波了?
第024章 第 5 章
杜子笙给林青云捂完手也不打扰她, 安安静静的。
等林青云伸了个懒腰直起身子后,才发现杜子笙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像一只巨大的蚕宝宝,见林青云读完书, 他掀开被子一角, 眼睛晶亮:“官人快来, 被子现在暖暖的。”
林青云失语, 好半天才缓过神问道:“你现在在干吗?”
杜子笙面带红晕:“暖床啊, 这被子又潮又冷, 我想官人的身体要是盖了它, 怕不是第二天就要得了风寒。”
林青云就着他掀开的那角钻进被窝问道:“那你怎么还在床上?”男人的腿挨着林青云的,又因为身型比她要宽大些, 胳膊一伸, 把林青云整个人圈在怀里。
下巴搁在林青云的头顶,声音带着胸腔振动起来说道:“暖床自然是要在床上了, 子笙害怕官人半夜被冻醒可怎么办?”
好在杜子笙用了转化的阳气,怀抱很温暖, 被窝也暖烘烘的,就是他身上带着一股冷香,她的鼻尖还有身上都被染上了这股味道,倒是也不讨厌。
林青云把手缩进被窝,在杜子笙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忽地眉间一凉, 对上一双满含柔情的眼。
杜子笙吻了下少女的额头, 心里柔软又潮湿, 他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背哄道:“睡吧。”
他哼着小调,曲调轻柔幽婉, 林青云意识逐渐昏沉。
日复一日,林青云读书,杜子笙在旁边暖床,林青云出门买书,他就在家里乖乖等着。
每次林青云回到家时,都会看到杜子笙撑着那把油纸伞在院子里的树下等她,这种感觉很奇妙。林青云自从上了初中就开始了住校生活,孤儿院的孩子越来越多,院长妈妈很忙,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有人等她归家的感觉。
她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就好似这个宅子真的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小家。
林青云没有下人,衣服也不多,但是穿久了还是要洗的,所以有时她会在下午抽出空来清洗,只不过等她第一次洗完晾在院子里时,发现了衣服被她洗出了一个大洞。
三六和林青云看着大洞面面相觑,杜子笙看到这个场面接过了洗衣服的活计。他洗的衣服不仅干净,还带着和他身上同源同宗的一股冷香。
林青云一开始以为是杜子笙用术法的原因,后来趁他洗衣时往外一看这才知晓,他洗衣时要先用布帛铺在砧板上,再拿着棒槌捣衣,重复浇水、清洗、拧干、晾晒的步骤。
与此同时,因为林青云的盘缠花的差不多了,没有银子去买好用的猪胰皂,杜子笙便自己从野外寻找皂荚捣碎。
林青云感慨一番,读书更加努力了。
按照官府的通知,林青云先是参加了复试,之后便是三日一场的会试,因为宅院实在是太偏僻了,她只得先住在附近的客栈,客栈一间通铺的价格已涨到以往的三倍。
好在杜子笙在她离行前塞给她了一个荷包,林青云打开才发现里面是沉甸甸的铜板,也不知他是怎样得来的。
林青云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总有一种自己在吃软饭的错觉,捏着荷包暗暗发誓,待会试结束后,定要去书肆问问缺不缺抄书的,也不能一直靠杜子笙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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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进行的很顺利,林青云从考场出来看见外面的阳光时,只觉得恍如隔日。这几天实在是太难熬了,试卷上的难题暂且不论,光是这吃住条件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每个人住在小小的隔间,睡觉的板子还很小,林青云只得蜷着身子睡,还担心一个不老实翻到床下,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这会试结束,大部分考生都是家人乘着马车拖家带口地把人带走,林青云随意打量了一圈,刚感慨这举家欢庆时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杜子笙站的离出口有些距离,打着伞在树下朝她招手。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可在那一秒,林青云的眼里只剩下杜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