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康哥都不会麻烦我,我知道能订这间包厢的人非富即贵。
起身朝包厢的方向走去,不会再出现以前那种紧张的心跳加速的事情,我现在平静地让自己都感觉惊讶。
包厢外围了不少人,都是服务生。他们一脸地焦急,见到我来都围了上来。领班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很简单的,里面的公子哥看上了店里一个服务生,琼森把人留在里面。每天都会上演的让人倒胃口的戏码,却真切地一直在发生,一直在真实地发生,不管你信不信。
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里面有些昏暗,过了很久眼睛才适应,有六七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了不少酒,空酒瓶很少。这才让人头疼,被用来当作借口的喝醉酒根本不能用。我有些头疼地看着那几个人,靠近门的一个男子脸被昏暗的灯光罩住,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脸。我顺手打开大灯,突然的光亮让屋里的人有些不适应。
我看到那个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可怜女孩子,她脸色惨白,求救地望着我。我扯出一个笑容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为首的那个人我认识是市长的公子,他笑了说:"也没什么。今天是为朋友助兴的,没想到这小丫头扫了大家伙的兴。"
他这句的潜台词明明是在告诉你老板你该怎么收场。
我走到他的面前说:"那林少说怎么办才好?"
林少笑了笑说:"也不想为难老板您,就这样吧,你留下来陪我的贵客喝怀酒就算了。下次别把这样胆小的人招进店里,会得罪很多客人的。"
我的头又一次疼了,我一个劲儿地对自己说他是不能得罪的人,他是不能得罪的人。
我压下火气,借机把女孩拉出来说:"林少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不喝也太不给您面子了,我喝。手下人不懂事,该罚,我喝两杯!"
使了个眼色让康哥把人带出去,包厢的门被关上了。我端起桌上满满一大怀红酒,仰头喝下。放下怀子,有人鼓掌。我重新倒上第二杯,正准备喝的时候。一只皮肤有些过分白晰修长但却很有力的手端走我手里的杯子。诧异地抬头看他,是坐在靠门口位置的那个男人,刚才只想着快快解决这件事,倒没注意他的样子。这一抬头不要紧,却让我多少有些吃惊。是他!那个长得很妖艳的男人!
他还是那个浅浅的笑,此时又带着点慵懒,好像睡醒后的小猫。小猫?我拍拍自己的脑袋,又出现幻觉了。
林少的声音充满惊喜,但更多的是探究:"晋幽老弟认识这里的老板娘?"
我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的气势全都消失了。
他端起酒怀一饮而尽说:"我的病人,应该是刚从医院走出来的,你说认不认识?"
林少暗笑不语。
倒是我有些窘迫,只好说:"林少你们尽情玩,账单全免!"
林少意有所指地看着晋幽说:"晋幽老弟你说呢?"
晋幽没在看,他转动着手里的手机说:"出来玩就是尽兴,别因为一个不相干的服务生扫一兄弟们的兴,您说是不是?"
林少点点头说:"老板娘,看在我兄弟的面上这次就算了。"
我笑着说:"那有事再叫我。"
临走的时候,晋幽突然站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我就这样被他揽着肩膀走出包厢,出了门我甩掉他的手说:"这次多亏你,谢谢。"
"你不适合做这一行。"他说出这样一句让我吃惊地话。
第三十八章
我很快恢复神色说:"不劳你费心!"
"我知道你,纪夏,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你。"
"所以?所以你想做什么?"
他不语,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对立着。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接了电话似乎有些不悦,抬眼看了看我又重新返入包厢。
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有更多的事让我去挂心。比如说小舅的病情,我妈的状态,酒吧的收入,还有更多的事。
那天我辞退了那个女孩子,不是因为她的错误,而是我意识到如果她不是干这个料。她那单纯的气息总是把大野狼引到身边,我不想自己的酒吧变成猎场,我只是想保住这个地方。
向膳川来过几个电话,不多说话也不是简单的说几句就挂。总是那样彬彬有礼,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我总会不自主地想起他的侧脸。米宿说过,向腾川的侧脸有着让人惊艳的感觉。我想她是真得了解这个男孩的吧。
米宿,如果你听得到我说的话,你就回来找我吧,我有些想你了。
四十四章 我是一个坏孩子
我去医院看小舅,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有些消瘦,手指的关结微微突起,白得有些吓人。我还是不敢相信小舅在这里躺了快两年了。
森姐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里一片空洞,似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她却一直在照顾小舅。这个森姐让我难受,有很多时候我很想一走了之。什么都不想爱,什么都不想去想。这样的想法多自私。我的父亲,那个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走掉的人,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让森姐永远记住了他。我妈说,她一辈子都会记得他。我不懂爱,从来就没懂过。一直以来凭得是自己的直觉,还有那一点点可以让自己相信的感觉 。可是,上天并没有让我得到爱情。因为我不够虔诚吧,因为我是自私的吧。
我靠在森姐的背上,喃喃自语:"妈,你已经有两年没有看过我了。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的。我想你像以前那样打我骂我,我想你抱我的感觉,我什么都想。可是妈你太坏了,竟然都不说想我。我要吃醋了,你天天守着小舅,从来都不肯看我一下。妈,你说我会不会生气,然后自己一个人跑掉。等你想起我来的时候,我就真是不在你的身边了,你说我会不会呀?呵呵,别害怕,我不会跑的。我得守着店,守着你的心血。你都不知道现在店里有多赚钱。虽然不法的事也有,可那不是我能管的,你不是常常这样说的吗?所以,我不管。只要出不出事情就行。哥现在已经把小舅的事业撑起来了,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但小舅的心血再也不会没有了,那里有哥,你这里有我。可是,妈,我很累,也很难过。你什么时候醒来看看我?……。"
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了,妈,我是真得想你了,也真得累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真正开心过。我一直想着以前的事,从我记事起发生的那些事。那些事就像是放电影般在我眼前闪过,我一遍遍得被伤得体无完肤。我根本忘不了那些事,那些伤害就像是刻在心里的咒语,只要时间一静止我就会疼得难以平静。现在,我害怕我撑不下去,我害怕像父亲那样先离开。妈,如果可以,请你醒过来。看看我,就算我真得先离开,我也不想让你再后悔。
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侧过身,向藤川一脸忧伤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是我从未见到过的神情。我一时有些懵,不知所措。直到护士进来我才想起要挣扎。他不肯放手,在护士诧异的目光中把我拉出去。
我似乎是预示到会发生什么,不等他先开口就说:"向藤川,米宿还好吗?"
向藤川叹了口气,目光里的深情让我有些躲闪。他固定住我的头说:"纪夏,你应该知道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岳辛阳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但却很清楚那些话一定很伤人。我终还是躲开他的怀抱,站在那里,"向藤川,我想我们之间有些事要解释一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还用说吗?你不都知道了吗!"
"我不想伤害米宿。"
一句话让向藤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用一种让我不懂的目光看着我,一直看着我。直到我的头皮发麻,他让我感觉害怕。我硬着头皮说:"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突然大笑起来,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那笑声里夹杂着让人难受的哀伤。"纪夏,你真残忍!"
我的一句话让他放弃了表白,而他的一句话却让我步入万劫不复之地。是啊,我很残忍。残忍地让一个一直关心我的人死去,残忍地一直在拒绝他,残忍地明明知道他爱自己却一直在依靠他,残忍地一直口口声声地说我们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这就是我的人生,糟糕而无助。我找不到任何帮我的人,找不到任何爱我的人。我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找不到。他们一直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他们看着我,却双未伸出双手来。因为,我不值得帮。我是一个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