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见山,送上自己的诚意?:“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昨日夜里?, 我查阅京畿道近二十年的户籍卷宗, 查到了有关姜河县姜家村的消息。”

“大?概是十八年前的冬天, 大?夏境内曾发生过一起极为?恶劣的修士伤人?事件。后经查证, 是血魔老祖突然出山, 屠戮了姜河县的一个小村子,村中?大?大?小小一百七十三百口无一人?存活。直到第二年开春,姜水河解冻, 血顺着河水流到下?游,消息才传开, 姜河县的县令便撤了姜家村的村名, 与?临近的村子归并到一起管理。至于那片地方,后来成了无人?问津的死地, 也甚少有人?再去?过那里?。”

“十八年前, 姜家村在姜河县是能数得上的富庶村子, 背靠归云山,相传归云山中?曾有高人?修炼,留下?遗宝无数,山上草木丰茂,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连姜家村用来耕田的土据说都比寻常地方更肥沃几分。但此事之?后无人?再去?过这里?, 姜河县县令呈上来的折子里?也再未提过这个地方。”

可就是这么一个富饶祥和的地方,一息之?间成了无人?之?地。

“归云山和姜家村在哪里??”姜子期直奔重点。

叶楚星叹了一声,“说来不巧, 十年前我父皇六十大?寿,曾对各道县的疆域做过一次大?的调整,我虽在户部和吏部呈上来的卷宗里?查到了有关姜河县姜家村的消息,但并未查明它的确切位置。二十年了,怕是附近的百姓能记得这件事的人?都不多?了。”

“姜水河绕城而过,夏都位于姜水河的中?下?游,顺着河找,应该能找到当年的姜家村。若是不急,我可

以让手下?再找找有关当年事情的消息。”

姜子期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能误打误撞碰上一个肯利益交换的叶楚星已经是撞大?运了。

她又给?叶楚星续了一杯水,缓缓推到叶楚星面前,“不急,你需要多?久?”

叶楚星瞳仁微颤,他不敢确信姜子期的话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他用眼神试探、询问,怕自己高兴得太早,又怕希望落空。

姜子期老神在在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轻轻碰在叶楚星面前的茶杯上,“六殿下?,请喝茶。”

叶楚星眼中?的激荡渐渐恢复平静,他郑重地用双手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半个月不!十天,只需要给?我十天的时间。”

姜子期微微一笑,从桌前站起身来,“既然今日太子殿下?状况好转,我这位神医不知可否有机会再城中?走一走?有几味药材需要我亲自去?找。”

先?前还出不去?的姜子期走到门前,门外空无一人?,婢女仆从早就不知散去?哪里?,只剩下?那些藏在暗中?的修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修士也有批次地撤离,整个东宫瞬间变成无人?把守的状态。

叶楚星这个不受关注的六皇子,在皇宫中?的势力竟然比皇帝还要好用。

姜子期带着龙听野往外走,堂堂正?正?地从东宫大?门出去?。

“殿下?,你说错了一件事。”姜子期停住脚步。

“什么?”

“是一百七十二口。”

第一百七十三个,就在这里?。

……

姜子期与?龙听野离去?,太子的房间里?只剩下?叶楚星。

他看着敞开的大?门,叹息一声,从桌前缓缓起身,走到太子床前,看着这张与?他有些相似却又极为?陌生的脸,他的手缓缓拂过脸上的裂痕。

焦枯的裂痕因为?触碰掉下?皮肉来,像是烧焦的黑炭。

叶楚星指尖碾磨,将粘在指腹的黑灰擦掉。

“主上请用。”

叶楚星面无表情地接过递来的手帕,“他在做什么?”

“回主上,去?了丹房。”

叶楚星擦拭指尖的动?作微顿,力道加大?,指尖瞬间染红,“继续派人?盯着,找人?绊住他,别?让他来东宫。”

叶楚星随手将手帕扔在地上,尽职尽责的黑衣下?属立马将手帕捡起来送给?其他人?销毁,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跟上叶楚星的步伐。

“主上,那位神医”

叶楚星停下?脚步,猛地眨了一下?眼睛,“不用派人?跟着,她和她身边那几个人?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身边的人?走了,叶楚星抬头,仰望笼罩大?夏千百年之?久的夜空,月色朦胧,繁星闪烁,星子仿若棋子。

他知道姜子期在找什么,他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找同样的东西,不然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去?神家举办的风云会。

叶楚星垂头,自袖袋中?取出一张染血的麻布,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了些字,若是姜子期在,她一定会认出这是谁写的字,甚至连这块布的出处都一清二楚。

布上写了叶楚星最想知道的消息,也告诉了他问题的解决办法。

叶楚星望着夜空,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四真心传人?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找得到的。”

……

十天时间转眼就到,当第一缕天光擦破黑暗,总喜欢睡懒觉的姜子期坐在太子床前那张小桌旁,等着这个皇宫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太阳开始升起,十日里?从未探望过太子一次的皇帝终于来了。

不过十天未见,前几天还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头变得形容枯槁起来,蓬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光,眼里?全是癫狂。

声音铿锵有力,身上却散发着腐朽的尸臭,与?太子身上的丹噬臭味如出一辙。

“我儿!我儿!助我飞升!”

皇帝踉跄着向太子本?来,神情贪婪狰狞,如同即将进食的野兽。东宫里?的人?被吓得惊叫,四处逃窜,被发了狂的皇帝当做猎物,一个婢女崴了脚,缩在花丛里?瑟瑟发抖,响动?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

他转头,瞄准新的猎物。

婢女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皇帝偏头,沟壑纵横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与?困惑,“……别?、哭……”

转瞬又变得癫狂起来,“别?怕!别?怕!朕是天子,朕是人?皇,朕将带你们追寻长生之?路,再也不用怕修士欺压!你们都是朕的子女,自然与?朕同享无上荣光,别?哭,到父亲怀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