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拾更涩地舔了下唇,盯着宣从南的眼神如穿不透的深海一般。

“......不是要搓澡吗?怎么一直看着我啊?”宣从南微弱无力地道,被顾拾盯得有点紧张。

“我给你洗头发。”顾拾说道。

宣从南道:“不搓澡吗?”

顾拾:“今天不了。”

宣从南疑惑:“为什么?”

顾拾道:“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嗯?”宣从南感到更迷惑了,问,“什么意思?”

顾拾没回答,只轻轻拢起他的长发。

大多数人的头发如果能留十年,早从后脑勺到脚后跟了。但宣从南的头发长得非常慢,像他妈妈。

刚记事的时候孟绯蓝的头发在腰际,等宣从南九岁了孟绯蓝的头发还在腰际。

宣从南便问道:“妈妈,为什么别人的头发都在长,你的不长。”

说着他看看自己从小蓄起的长发,九年才到腰:“我的也不长。可是爸爸才陪我留了三年的长头发,他都已经过后背了。”

孟绯蓝同样感到不理解,摇了摇头。

宣运霆在一旁接话茬儿笑着说:“妈妈的头发没有不长,囝囝的也没有不长啊,只是长得慢而已。每个人头发的生长速度不同,就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性格一样,大家独一无二,不奇怪的。”

宣从南似懂非懂:“哦。”

“头发才留了十年吗?”顾拾轻柔地在宣从南头顶打泡沫。

宣从南动也不动,只用手接水玩儿:“嗯。”

顾拾道:“小时候不是长头发?”

宣从南抬眸看顾拾,后者把他鬓边的泡沫蹭掉,防止迷了宣从南的眼。

“小时候也是,我从出生就留着长发。”宣从南说道,“这是我第二次留长头发。”

顾拾:“中途剪过一次?”

“嗯,”宣从南说道,“一个坏人剪掉的。”

他挺喜欢自己头发的生长速度,不然十年过去得拖着一地的头发去上学和工作,更异样。爸爸妈妈让宣从南留够12年,期间不能剪。

第一次差两个月满12年,但被卓娅君剪掉了。

父母刚离世不久,长发又没了,那年宣从南生了场大病,休学一年。

病倒的第二天他就拿刀告诉卓娅君,以后谁要是再敢动他的头发,他就杀了谁。

卓娅君在家是个虚荣败坏的人,在外人眼里同样虚荣,白天夜晚都想做人上人。

可她在外面还是比在家有涵养,对得起每天租的高档衣服。

邻居眼里,他对宣从南没那么亲近,但也没那么坏。

是个合格的婶婶。

卓娅君面子工作做得很好。

“他竟然真的跟顾拾勾搭上了?他怎么有那么大本事?”宣家里,卓娅君看着满地狼藉和被张仕德打掉两颗门牙的宣业,想到张仕德恼羞成怒时提到的顾拾的名字,尖声叫道,“他到底凭什么啊?!”

“你看看你的窝囊劲儿,怎么能被打成这样儿!”她坐在地上哭道,仿佛天塌了似的,“宣业你就是一个废物!这辈子你从来没让我称心过,当初我怎么会眼瞎看上你。”

”那么多人爱我追我拼命地想和我结婚,我怎么就偏偏选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有耀耀我早八百年就跑了!”

“你哥在世处处比你强,现在你哥的儿子也处处比你的儿子强,我这辈子还能抬起头吗?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争气的!”

“闭嘴!”宣业在休息,倚着倒地的沙发坐在地上,差点儿被打死的愤怒和毫无还手能力的窝囊,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说话漏风他也要说:“多少人爱你追你?特么不是你自己装千金大小姐钓凯子吗?年轻时就天天租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老了以后还这样干,你特么骚给谁看啊?!”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你知不知道那些高奢你几乎没有穿明白过,难看死了!”

他扶着破旧的沙发站起来走向卓娅君:“大山里出来的女人也想做城市里的上流人?老子现在虽然穷但老子特么有钱过,你有吗?!当年如果不是你看上我哥的家底儿,觉得我不错,你特么会上赶着过来吗?”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特么就是不务正业就是要放纵享乐啊,我哥都没把我掰回正道,你觉得你能吗?!”

被打的怒火传递到眼前的女人身上,宣业掐住卓娅君的脖子恨道:“不知道被多少人玩儿过不知道生过几个孩子的表子,老子配你绰绰有余!!”

“放你的狗屁!和你结婚之前,老娘只流产过一个孩子!还是被渣男骗的!”桌娅君怒不可遏道,“山里出来的怎么了?就不能荣华富贵吗?大山里的孩子才天真!我之前没天真过吗?是你们这些男人!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我的努力全被你毁了!恶心的男人都该死!!!!”

宣业恨,卓娅君也恨。

她恨命运不公,恨别人随随便便就有好生活。

恨宣从南长得像狐狸精,恨他天分高学什么东西都快,恨他明明不会奉承人却仍然能让学校里的老师喜欢。

那张脸说他是女人也不为过吧?留着长头发就更像了。

当年满头长发落地,宣从南大病一场差点死掉,卓娅君怕别人说她虐待侄子,好好地照顾他病好,再也没有制止他蓄发。

可他不仅不感激,还拿刀威胁家里人。

宣家养他十一年,如今他勾搭上了顾拾,得给家里一笔钱报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