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都这么大了，您说话的口气怎么还当我是小孩子似的呀？”小珠撅了撅嘴，几分撒娇几分嗔怪地说。

“你再大，在娘眼里也是个小孩子。”小珠娘慈爱地看着小珠说道。

“那我要永远呆在家里，天天让娘宠着我！”小珠笑嘻嘻的，一脸的幸福。

“傻孩子，姑娘家大了，总是要离开娘的啊。”小珠娘不禁笑道。有多久没有跟女儿这样聊天了？这时她几乎在想小珠早上一觉醒来，是真的“醒”了。

“娘――”小珠有些不好意思地叫道。

“啊，小珠――”小珠爹进来看到小珠在那里盛粥，惊异地失声叫出来，见小珠娘一个劲摇头使眼色，便急忙住了口。

“爹，娘，吃饭了。”小珠欢声叫道。

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地坐到桌前，有说有笑地吃完了这顿早饭，小珠的爹娘喝着白粥，就着腌萝卜，却跟吃山珍海味一般香甜甘美，若能长长久久的，再怎么折福折寿，甚至拿了下辈子、下下辈子的福寿来交换，都愿意啊，他们心里想着。

爹娘今天有点奇怪呢，小珠心里想道，他们一时很高兴一时又很难过似的，话也少了，好象有什么事瞒着我，嗯，这些日子我不在家，他们一定吃了很多苦，看着都老了好多，唉，我以后还是要多陪陪他们！

小珠心疼爹娘，收拾好锅碗瓢盆之后，又把家里清扫整理了一遍，然后去换了身衣裳，梳妆打扮好了，这才过来站到她父母的跟前，未及开口，脸上已是娇羞一片。

小珠爹和小珠娘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他们比小珠更紧张，心“咚咚”地跳着，呼吸急促地等待下文。

“爹，娘。”小珠终于开口说话了，“女儿大胆，在外面结识了一个男子，他对女儿很好，他说要娶女儿，我们约好了、约好了，今天来提亲。”小珠满面飞红地说完，低着头站在那里，轻轻扯着衣角。

“小珠，你――”小珠爹脸色苍白，靠在椅子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珠娘顿时双泪交流。

此情此景，把小珠给吓到了，她抬起头，惊愕地望望爹，又望望娘，她的脸由红转白，她的嘴唇细微地哆嗦起来，她的眼神也在转换――表明她的脑子有点不够应付了。

“小珠，你别急，别急！来这边坐下，我们慢慢再说。”小珠爹反应过来，赶紧活动活动自己的脸，绽出了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安慰小珠。

“哦，是啊，小珠乖，娘不哭了。”小珠娘听了她爹的话，也回过神来，赶紧语无伦次地加入进来，说着就去扶小珠。

小珠眨眨眼睛，看着她娘，却眼神空洞地说：“他就要来了。”

“大叔，大娘，我们来了！”随着亲切爽朗的说话声，齐尧率先出现在大门口，依然是英俊不凡神采飞扬，他的身后跟着若伊和知足，两位男士手中大包小包的不知拎了些什么好东西。

“哎，你来了。”小珠忽然从她娘的手中脱开，蝴蝶样翩然过去落在齐尧身边，喜不自禁地说。

“哦，你认得我了？”齐尧一愣，随即惊喜地问道。

“嗯。”小珠笑呵呵地直点头。

“嘿，你看她会认人了！”齐尧扭头对若伊说，一看她的神色，心凉了半截子，她竟然连平常那种淡然的表情都没给，而是眼中含忧，齐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触到了小珠父母的一对比苦瓜还苦的脸，这下刚刚鼓涨起来的激情彻底凉了。

“你怎么了？”小珠看着齐尧的笑容不见了，有些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我太高兴了，哈哈！”齐尧赶紧自动入戏，谁叫他是来帮人的呢。

“我爹娘在那边，你去跟他们说吧。”小珠轻声说，又恢复一点点忸怩的女儿情态。

“说什么？”齐尧问道，竟然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提亲啊！”小珠也顾不得害羞了，从牙缝里把这三个字挤了出来。

“什么？”齐尧心里给震得金星乱晃，脸上却还撑得住，一副端庄的神态并未怎么走样。

知足看着这戏剧性的场面，偷偷直乐，小珠的样子并未像他想象的那么凄惨，这令他忧心的程度减低了很多。

“爹，您看，他带着聘礼，还有媒人来了。”小珠喜上眉梢地向着父亲说，说到“媒人”的时候，扬手朝若伊一指。

“妈呀！”知足差点给自己的唾沫呛到。

齐尧努力锁住自己的表情，将眉眼都快定格了，这才看一眼若伊。

若伊淡淡带笑，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并未因这一意外任命，而让自己巧舌如簧或是色彩缤纷起来。

“齐公子，若伊姑娘，真是、真是对不起了！”小珠爹愁苦地嗫嚅道，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爹，您在说什么呀？”小珠怯生生地问。

“小珠，和你娘回房里去。”小珠爹艰难地说。

“爹，我求求您！求求您！”小珠忽然拉着她爹的衣裳哭起来。

“别胡闹了！快回房里去。”小珠爹硬起心肠轻喝一声，话音落时，他的眼眶通红，那腔苦泪就快含不住了，若是凑巧有只蚊虫飞过，它的震羽之息亦能让其决堤。可怜天下父母心，伤在儿身，痛在爹娘的心，这句话真准、真沉哪。

“小珠爹，您这是干什么呀？”若伊扶住摇摇欲坠的小珠，语调鲜活地说。“媒人”登场了。另外两个看客的眼珠子都快跌出来了。

“这――若――”小珠爹舌头打结。

“什么这这那那的，今儿个咱们人也来了，礼也备了，成与不成您说句话。”若伊有模有样地说，悄悄地向小珠爹点点头，示意他也一起来唱戏。

小珠爹是个老实人，心里又痛又急的，早乱成了一锅腊八粥，见若伊突然如此行事，他还是呆呆的不得主意。

小珠娘是一个妇道人家，没读过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遇到事本来只会哭的，可是此刻，母性的光辉指引着她，尽管还是眼泪婆娑的，可她的目光是坚定的，只见她大跨一步，站到小珠和若伊面前，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同意！”

小珠顿时双眼放光，恢复了颜色和活力，她兔子般灵敏地冲到齐尧面前，掩不住笑地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望着他。

再说齐尧，他也不是没被人*过，从他站在那里的姿态和表情，都可以看出一点老手的端倪来，只是，考虑到眼前这羞答答的美少女之精神状况，此事又得另当别论了，更何况这事还是古若伊弄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完全没有剧本，齐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拿眼神乱撞若伊告急。

还好知足笑够了，起身来救场：“既然这事儿定了，我们就先告辞了，回头再慢慢选个好日子。”

所有人都看向小珠，这姑娘大大方方有商有量对齐尧说：“我想多陪爹娘一阵子，好吗？”

“好啊，好啊，都随你的意思。”齐尧应之不迭。

听到这句话，小珠舒了一口气，绽出灿烂的笑脸，说：“那你们回去吧，注意身体。有空再来看我。”说着，一径把他们送出了门，待三人走远了才回屋，端了衣裳去洗，她的目光灵活，言语清楚，举止有度，竟再正常不过了。爹娘又惊又喜又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