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半晌，若伊隔着窗问道。

“我能进去再说吗？”齐尧问。

“可以明天再说吗？”沉默了一会儿，若伊道。

“若伊――”齐尧叫道。

屋内窗前站着的若伊，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有什么事，你快说吧。”齐尧还没来得及坐下，若伊便近乎冷淡地开了口。

“青影那么说是无心的，她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你不必放在心。”齐尧惊异于若伊的冷淡。

“那她是什么意思呢？”若伊的口气忽然冲起来，“她根本就是不相信我嘛。她认为我没有照顾好小珠。你刚才没看到她的眼神吗？分明就是在责怪我！”

“她怎么会怪你呢？她凭什么怪你呀？”齐尧站到若伊面前，她刚才一直侧对着他，这时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她竟现出了怒色。

若伊却没有答话，又要扭转身时，却被齐尧拉住了，他凝望着她，低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你怎么会生气呢？古若伊怎么会生气呢？”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若伊索性推了齐尧一把，“我真是越想越气！你们几个根本不相信我！没错，我是没有照顾好小珠，连她弄伤了也不知道，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看她弄成那样，难道我心里就好受么？还有啊，我的手，不就是弄青了一点点吗，怎么就成了犯罪证据了？一屋子的人都当我是行凶者，我冤不冤呐？你说！”

齐尧看着若伊，她的怒容愈明显，他眼光却愈温柔，最后，她气咻咻地等他答话，他却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你发脾气的样子好可爱！”他说。

“你别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没事了，我可不吃这一套。”她不耐烦地道，“你要是没别的话说，可以出去了。”

“我当然有话说。”齐尧便温柔地牵了若伊的手，不容她挣脱，将她送到椅子边坐下。自己则斜靠地桌子边上，“若伊，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并不擅长说谎，更不擅长乱发脾气。”

“你说什么？”若伊差点跳起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根本就不是生气，而是在内疚。”齐尧道。

“我……是有一点内疚，可是，我更生气！”若伊很强硬地道。

“你要是真的生气，刚才就不会不想让我进来。”齐尧悠然道，“我送上门来给你‘骂’，你焉有拒而不受之理？”

“我只是不想累及无辜。”若伊声音有些弱了。

“无辜？也就是说你并不气我，只是气青影，对吗？”齐尧笑。

若伊自知失言，可也只能硬撑到底：“好歹你算是帮我解了围……再说，我不能把所有的气都冲着你一个人，这对你也不公平。”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在‘生气’的时候，还在帮被你‘气’的人想公不公平的事！”齐尧再笑。

“你故意找茬吗？”这次若伊不用装腔作势了，她是真的急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齐尧立即投降。

“那你走好，我不送了。”若伊马上下逐客令。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尧不理会她的逐客令，忽然低声却认真地问，他脸上嘻笑的神情倏然间全不见了。

“没有什么。”若伊硬声道。

沉默。

前天晚上，也就是小珠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若伊在睡梦中惊醒过来，确切地说，她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在窒息中醒过来，她本能地挣扎，与钳制住她的那双手对抗。最终，她逃脱了，并且在“行凶者”瘫倒之前扶住了她――小珠。可能，就是那时候抓伤她的罢，可是，昨天她还查看过，小珠手臂上没有伤痕的呀，难道说，这个也有潜伏期，潜伏了一天才发作？

“想起来了？”齐尧从若伊的表情中看到了他所要的讯息。

若伊不经意地抬手触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儿原本也被小珠掐了一道伤，她原本是想要瞒着齐尧的，可是，也不知道萧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令那伤一夜之间痊愈了，此刻她的脖子已完好如初，还有必要再同齐尧说这件事么？

“真的不想说吗？”齐尧又问。

如果说给他听，那么，很可能会牵扯出小珠生病的原因？因为她的一抓既与萧晓当初那一抓产生了相同的后果，自然就说明小珠这病来得有蹊跷。再者，她自己的康复，亦难以解释……所以，不能说。

“可能是我――”若伊脸上先浮现一道笑容，然后方道。

“好了。”齐尧突然摆摆手，“不用说了，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他不要让若伊为难，更不要迫她为了他而编造谎言，他硬不起这个心肠，就算是很想与她分忧，可始终过不了这一关。“其实，你就是怕我担心，那我不多问了，反正你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何不乐得清闲呢。”末了，又轻松地笑道。

她好象太失败了，明明是想保护他，可是却做不到将所有事情不着痕迹地隐瞒下来。反而弄得，要让他来替她打掩护。萧晓说的没错，她只要在他身边，永远都会是他照顾她，而她无法为他做任何事，唯一能做的，只有――离开，只有离开而已……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罢？

“怎么不说话了？”齐尧全心尽皆是柔情，就算是这样待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他也感觉开心，只是，她偶尔深思的样子，让她看起来那么像就要离他而去，这当然让他莫名地心悸。

她能置萧晓的警告于不顾么？她能忍心再度将他卷进来么？尤其是刚刚有条生命在她面前消失！就算她之前不肯相信，暗中隐匿的敌人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可朱四的死，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一事实，“他们”不会让她好过的。不是吗？萧晓的出现其实早已说明了这一切――萧晓背后的“人”，策划了并已经开始操纵着她身边的“故事”。

她不可以，不可以让齐尧成为“故事”中的人物，她不可以那样自私，她不能再拖累他了，这不是矫情，而是，她根本担不起！

“齐尧，为了某种重要的东西，而牺牲另一些东西，你觉得这样做对吗？”若伊问。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齐尧道。

“如果是人呢？为了一个人，而牺牲另一个人，或是另一些人，你能接受吗？”若伊再问，望着齐尧，无言期待。

第一卷 重生之盟 第五十九章 内忧外患敌友难辨（四）

第五十九章 内忧外患敌友难辨（四）

“也许吧。”齐尧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若伊这么问，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发生了或是即将会发生什么事！

“你会让别人为你而牺牲么？”若伊再问。

齐尧犹豫了一下，他的答案是不会，可到底要不要这么回答若伊呢？

“我知道你不会的。”若伊一笑过后敛容道，“可是，我会！为了完成一些事，或者说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我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

“你做所有的事都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齐尧说出了心中最标准，也是最真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