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樾被江舒凶巴巴的样子逗得乐了半天,嘴上还要可怜兮兮地控诉:“江哥,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凶了。”

江舒不理他,径直往前走了。

程樾赶忙追过去,揽住江舒的肩膀:“江哥,别生气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滑草吧?”

江舒没再推开他,只是反驳道:“我没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他顿了顿,又小声说:“……滑草,在哪里?”

来到草原后,时间紧任务重,他们这些天一直忙着拍戏,该玩的游乐项目一个没玩。

程樾换掉时纾的戏服,取了剧组里的一辆越野车,带着江舒前往草原深处的滑草场。

滑草是草原上的一个经典游乐项目,游玩者可以躺在滑板上,从高高的草坡上往下滑。

江舒戴好护具,在滑板上躺好,这时候,身边的程樾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江哥,人家都牵着手滑下去的。”

江舒侧身看了一眼,对面是两个男生,他们同时滑下草坡,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江舒心想,可能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弟吧。

结果滑到半途,其中一个男生大喊了一声:“老公,我爱你”

另一个男生深情道:“老婆,我也是”

江舒:……

他正想扭头拒绝程樾的牵手邀请,但程樾这个坏家伙拉上他的手,长腿一蹬,直接拽着江舒滑下了草坡。

江舒呼吸一窒,在下一瞬间,他看见漫天的银河从蓝紫色的天幕中,流转变换着朝他倾泻下来。

原来仰躺着看草原的天空,是这样的好看。

江舒忍不住侧头去看程樾的反应,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看天,反倒是不错眼地在盯着他看。

程樾那双眼眸犹如一汪深潭,此刻星光坠入眼中,深邃的潭底映出炙热得无处可藏的心意。两人已经滑得接近地面,江舒望着程樾的眼睛,一时间难以移开视线,等回过神来,他的那块滑板已经朝着程樾的方向倾斜过去。

江舒立刻有点慌了,他急喊了一声“程樾”,想让人避开,谁知程樾反倒不慌不忙地笑起来,直接张开双臂,把他接了个满怀。

两人同时滑落至终点,只不过程樾还仰躺在滑板上,江舒却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江舒怕压着程樾,立刻想要起身,程樾却把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让江舒动弹不得。

程樾和江舒鼻尖抵着鼻尖,满眼都是笑意:“别怕,我接着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接着你。”

在这一刻,江舒忽然觉得心里很酸很涨,像是有什么从未有过的情感就要满溢出来。他索性彻底放松下来,就这么趴在程樾身上,把头也埋进了对方的颈窝。

程樾抬起手,像哄小狗似的揉着他的头发,两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程樾轻声开口:“对不起,我早上不该那样凶你的。”

江舒摇摇头,只是问:“你为什么想要那样的补偿?”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一天了,他必须问出来才行。

程樾用一个新的问题回答江舒:“江哥,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世上没有程樾,只有时纾,我是说,如果我就是时纾本人,我现在要亲吻你,拥抱你,甚至和你做最亲密的事,你会答应么?”

程樾时常会纠结,如果没有时纾的存在,如果他不作为时纾的载体,江舒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的内心对答案的倾向是否定的,每每想到此处,他都感到一阵由衷的焦躁。

这个问题对江舒来说,无疑是个难题。

程樾并没期望江舒能做出一个明确的回答,这时候,江舒忽然又问他:“那在你的眼里,我是小羽么?”

程樾望着江舒的眼睛,毫不犹豫道:“在我眼里,你不是小羽,只是江舒。”

江舒对程樾的回答不置可否:“先别急着这么确定。我们在拍戏的时候,你搂着我,和我亲吻,甚至做那些借位动作的时候,你眼里看到的究竟是谁?是我,还是洛洄羽?”

这次轮到程樾沉默了。

在戏外的时候,他从没把江舒和洛洄羽当成同一个人,可是当摄像机按下开始的按键,他和江舒倒在红帐里纠缠地难分难舍时,他眼里看到的,究竟是谁?

他没法否认,在戏中情感最浓烈的时候,他就是时纾,而他怀里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小羽。

拍戏的过程中,江舒始终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可程樾也没法骗自己,因为他知道,在那时候占据他全部眼眸的,的确是洛洄羽。

江舒见程樾垂下眼眸不作声了,抬手抚上对方的脸颊,轻轻叹了一口气:“程樾,我一直主张,演员和角色是没法分离的。所以,我认为并不存在‘出戏’这个概念。”

“在我看来,洛洄羽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和他难分彼此。可是你一直这样在意自己和时纾的区别,努力想把自己和时纾区分开来,还要求我在你和时纾之间选一个,究竟是为什么?”

江舒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没什么毛病,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樾瞪着一双漆黑的狗狗眼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竟然慢慢红了眼眶。

在江舒惊讶的目光中,程樾哑着嗓子,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难过:“因为我不想有任何人从我这里把你分走,就算是我演的角色也不行。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你给予我的一切。你给我的任何东西,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都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他的家庭,属于他的一切都被程嘉言不打一声招呼地夺走,他怕极了那种什么都要和他人分享,什么都得拱手让给他人的迫不得已。

他想要江舒的全部,他不想去仔细研究那些人戏合一的理论,他就是要江舒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江舒所有的爱恋必须全部属于程樾,容不得半点分享。

想到这儿,程樾心里闷闷地发疼,那只承载了欲.念的水球再一次饱.涨得像是要炸裂开来。

程樾坐起身来,将江舒一把抱到腿上,几乎贴对方的嘴唇,蛮不讲理道:“江哥,早上说的补偿,我现在就想要,给我。”

第35章 礼尚往来

程樾一双有力的手臂像是铁箍一样紧紧环着江舒的腰, 江舒被抱得向程樾的怀里倒去, 他一边抬手扶住对方的肩膀勉力保持平衡,一边慌乱地把脸别开:“不,不行!”

程樾见状停下动作,换上了一副委屈大狗的表情:“为什么不行啊。昨天明明亲了那么多次的。”

昨晚的画面一下子在眼前浮现, 江舒想起自己像个溺水的人一样, 从程樾的口中疯狂索取氧气的行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反复咬着嘴唇, 小声说:“总之,不能接吻。”

他们明明是朋友, 就算昨天发生了一点意外, 也不能随便就做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