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拼命地摇着头,焦急地喊道:“不要,程樾,不要上去,他会让你从最高的地方摔下来!你快走,别管我了!”
程樾没多言,趁着瞿影不注意,朝江舒使了个眼色。
那个眼神江舒再熟悉不过,程樾的意思是“没问题,都交给我”。可是江舒不明白,两人都到如此险境了,程樾还能有什么办法。
程樾歪了歪头,微微将手抬起来,做了个向下俯冲的手势。
江舒一下子知道程樾要做什么了。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彼此看懂的暗号。
真是个疯子。瞿影疯,程樾比他还疯。
江舒阻止不了程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樾很坦然地穿上了威亚衣,被钢索吊着缓缓升到了高空。
瞿影兴奋地颤抖着,他拽着江舒来到舞台中央,整个人形若疯魔:“看啊,快看啊!看看你珍视的东西是怎么被我毁了的!只有这样,你才能体会到我心中有多么痛苦!”
钢索停在了最高点,不远处的操纵者按下按键,钢索极速下落,带着程樾砸向地面。
接下来的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程樾从高空猛得坠落下来,但瞿影就在他的下方,他借着惯性与冲力直接朝瞿影飞扑过来,把人狠狠地踹下了舞台。
那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瞿影始料未及,以极快的速度被甩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程樾虽然借着瞿影缓冲了一把,但由于骤然从高空坠落,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尽量侧身让手臂着地,避开了头部和尾椎等要害。手臂传来一阵剧痛,程樾知道这条手臂肯定是折了,他飞快地拆下身上的威亚衣,向江舒喊道:“快跑!!”
程樾强忍着疼痛,迅速爬起身来。刚才在击中瞿影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像是循环滚动屏幕似的,只剩下一句话:感谢《罗袜生尘》,感谢吴导,感谢秦元洲,感谢……感谢程嘉言。
《罗袜生尘》在拍摄的时候,程樾的打戏是全组最多的,最后一战的时候,程樾要吊着威亚从城楼上俯冲下来斩杀顾郁,当时威亚师操作出了点意外,程樾直接从高空坠落了下来,还连带着把秦元洲一起撞飞了出去。
拍摄现场垫了软垫,程樾和秦元洲当时只是擦伤,但换做是硬邦邦的地面,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江舒在隔壁B组拍室内的戏,听说程樾受伤了,还是从高空跌落,第一次和剧组起了争执,勒令换掉出了差错的威亚师,程樾这段的剧情也必须改动。
程樾很少看见江舒生这么大的气,为了哄他,把手抬高,做了个俯冲的手势:“没有想得那么严重啊,就是像过山车一样,滑了下来,下面有垫子垫着的。你去看过秦元洲了么?其实站在他那个位置,会摔得比较惨……”
江舒气不打一处来,把人好好训了一顿,并且以受伤为由,让程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上兔子。
总之,感谢上苍,让他演了《罗袜生尘》这部电影。
瞿影摔下舞台,他的保镖们惊慌失措地去台下查看状况,只剩下一小部分人堵在门口。
江舒这会儿的药劲儿褪得差不多了,他刚才已经把腿上的绳子解开,手上的束缚被程樾三两下切断,程樾用额头和江舒很短暂地贴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说:“别怕,江哥,别怕。我来接你了。”
江舒觉得自己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说:“你的手,你的手怎么样了。”
时间紧迫,程樾没顾得上和江舒多说,就有人追了上来。两人跑了一阵,江舒的背上重重地挨了一下,他抬眼看到那人又要去偷袭程樾,登时血气上涌,捡起地上的钢棍狠狠地抡了过去。
好在阻拦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一通混战,两人一身是伤,狼狈不堪地跑出了剧院。
室外下着好大的雨,把他们淋得湿透。两人跑得都快要断气了,不远处终于有警笛声响起,江舒死死地拽着程樾的衣袖,像魔怔了似的一直反复呢喃:“你的手,你的手是不是断了……”
江舒红了眼眶,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当年摔落舞台的深度应激反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影响了你今后跳舞,我,我……”
程樾单手搂紧了他,在江舒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其实不怎么疼,没事,就是撞了一下,没事的。”程樾疼得嘴唇有点儿发白,但江舒看上去那样自责,那样无助,程樾不愿再去刺激他了。
江舒没应程樾,伸手把对方的衣袖猛得撩了起来。
原本光滑平整的手臂被威亚的钢丝勒得皮开肉.绽,血流了整个衣袖,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伤到神经了。
江舒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进程樾的颈肩窝,无声地恸哭起来。
第62章 旷日持久
万幸中的万幸, 程樾的手臂虽然折了, 但是没有伤到神经。
两人都住院留观,江舒受的伤更轻一些,没过两天就出院了,程樾从高空坠落, 伤到了骨头, 还要再住几天观察一下。
这天,江舒照常守在程樾的病房里, 他正对着手机研究怎么削兔子苹果,程樾看了一会儿, 忍不住笑起来:“不是那样削的, 你把刀拿来, 我给你削。”
江舒横了他一眼:“一边儿去, 老实躺着。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用手?医生让你静养。”
江舒最近每天要去烦医生好几次,反复确认程樾的伤会不会影响他今后的舞蹈生涯。虽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但江舒每天还是忧心忡忡, 恨不得把程樾绑在病床上, 万事都由他来代劳。
程樾撇了撇嘴道:“我真没事了,下午就能办出院手续,每天待在这儿闷死了。而且这都快一个礼拜了, 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做过,”他越说越小声:“我有点儿忍不住了……”
江舒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 脸红了红, 掷地有声道:“不行,静养。”
程樾看着江舒的目光像狼似的:“你过来。”为了防止受伤部位充血, 程樾的手被固定着掉在半空,他用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搂着江舒的腰,让人贴着自己坐在床边:“亲一下总行吧?”
江舒看了程樾一眼,抬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分开的时候,江舒盯着程樾的眼睛轻声说:“快点好起来,回家之后随便你做。”
两人正耳鬓厮磨着,屋外传来两声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程嘉言的声音响起来:“是我。”
江舒从程樾身上起来,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了。
程嘉言看了看两人,没多说什么,把带来的礼品放在桌上,言简意赅道:“瞿影已经被带走调查了。除了多年前的舞台事故,这次的绑架案,瞿影还涉嫌一桩整容致死案。”
江舒皱起了眉:“整容?”
程嘉言把一份资料递给江舒:“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火锅店里,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明星?我和他接触过,恰好也有些人脉,那人的脸是整的,瞿影花了大价钱,四处搜罗和你有几分相似的人,出资给他们整容。有些人不同意,瞿影就通过非法的手段达到目的。案件的受害者是一个和你长得有七分相似的亚裔,是瞿影迄今为止见过的长得最像你的人。对方有自己的恋人,坚决不同意瞿影的要求,瞿影就把他拘禁在地下室,请了非法的整容医生进行手术,因为过程程反抗太激烈,用了过量麻药,导致死亡。”
说到这儿,程嘉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八年前的舞台事故因为时间久远,追诉起来比较困难,但是绑架和整容案的情节很严重,瞿影进去应该就出不来了。对了,他摔到尾椎了,以后可能连站起来都困难,这辈子别想再跳舞了。”
因为涉及绑架案,这两天江舒和程樾配合警方做了几次笔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程樾和江舒的经纪人都做了公关,在封锁消息方面花了一些功夫,程嘉言在整件事上也出力不少。
说完这些,程嘉言抬眼看了看江舒,神色并不像之前那样狂热:“江老师,我有些话想和程樾说,请你回避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