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府里的人都议论我,说我仗着有了身子就来刘府门前闹事,上赶着给二爷做妾,旁人如何说我,我不在乎,可我想叫姐姐知道,我…”
“我不稀罕这府里的富贵,只因二爷待我好,说我怀着身子孤单一人在外,他不放心,便要将我接进来,可我不能,不能叫外头的人非议二爷是个忤逆长辈的风流纨绔。”
所以,她就先刘钏一步,跑到刘府门前来闹,好叫世人都觉着,是她非要赖着给刘钏做妾,好保全了刘钏的名声。
“既已许了真心,只有他负了我,我绝不负他。”
若芯吃了一惊,突然觉着眼前这姑娘像是戏台子上的角儿,又或是话本子里的主儿,正在她面前演一出飞蛾扑火。
又说回前话来,那些喜好诗词歌赋的人大约都有这毛病,爱时轰轰烈烈,你爱我多一点,我便要爱你更多一点,可也不知,等不爱了,可受的起那肝肠寸断之苦。
――
晚间,刘钰一回来,就见暖阁的炕上摊着个包袱,最下一层叠着几件女人衣裳,中间几件小孩衣裳,最上头放着个盒子。
他走过去细看了看,一眼就认出那是若芯和阿元的衣裳,心里陡然一惊,见若芯从外进来,一把抓住了她:“你干嘛,收拾这包袱做什么?”
若芯:“给若兰的,听如姑娘说她极喜欢云裳府的针线,我衣裳多,挑几件不穿的给她,还有阿元不穿了的小衣裳,一并给了允哥儿。”
二人离得近,若芯听见刘钰从胸口处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又忽然抱住她:“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带我儿子走呢。”
若芯推开他,瞪了一眼:“没人带你儿子走。”
刘钰也察觉失态,孩子似的挠挠头。
“怎好叫你妹妹穿你的旧衣裳,叫云裳府的裁娘去你妹妹府上量身,想做多少都记到爷账上。”
“二爷真是财大气粗,这样兴师动众,我妹妹府上可消受不起。”
听她句句带刺,刘钰道:“你吃枪药了。”
他足够精明,又问:“可是那个李姑娘跟你说什么了?”
没等她答,扭头就喊:“紫嫣。”
若芯上前锤了他一下:“叫紫嫣做什么,倒还怕我不知道她是你的眼线了。”
“……”
外头门帘动了动,没人进来,若芯怕紫嫣在外头听见了多心,忙闭了嘴,走到炕边上收拾给若兰的包袱。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突就感慨道:“从来都是家里头给我送银子衣物, 若不是今儿在园子里碰上了李姑娘,我竟从没想过给家里人也送些过去,更不知我妹妹喜欢穿云裳府的衣裳。”
云裳府的针线手工是东京城里最好的,价格昂贵, 多供达官显贵穿戴, 若兰虽说嫁的不错, 可也不能时时去那里花钱添置衣裳,她喜好奢华, 一是因着年轻女孩爱漂亮, 二是她同李如是等有钱女眷交往时,总要穿的体面些方显合群。
若芯久不在京,自不知若兰这些喜好,如她所言, 她从前被家里接济惯了,从未想过也给家里人送些东西去。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家中负担, 不给家里添麻烦, 便是她做女儿的孝道了。
反观这府里旁的姨娘, 但凡有了好东西, 要么往娘家送了来彰显体面富贵, 要么就是娘家真的穷,一有了钱就接济娘家人。
若芯娘家还好,虽不富贵,可略有些家底, 这才能一直接济远在清河的若芯母子, 好叫他们娘俩日子过的松快些, 后来进了刘府, 虽吃穿好了,可刘钰和康氏不知怎么想的,刚来的那半年,从不给她做月钱,她唯一一次回娘家时,还张口管她母亲要了许多银子,大约至今,她娘家人还以为她在刘府过的不怎么样。
刘钰听了她的话,一时也想起,若芯曾写信管她娘家要钱的事,心里有些讪讪的不敢看她,他不过是存着些小心思,想她初进府时性子别扭,从不肯张口管他要东西,一时起意便想好生调/教她,只没想到,两年过去了,他没调/教了她,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两人各怀心事,刘钰走至若芯身边坐下,也能看出她十分想家。
他忙从后揽住了她,讨好道:“想家的话就把你家里人请进来吃个饭,爷瞧你今儿见了那个李姑娘高兴的很,真跟见了娘家人似的。”
若芯笑着摇头,又不知怎的,竟起了兴致,逗他道:“我虽是这府里的妾,可娘家也是正经医家,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二爷可愿屈尊降贵亲自去请?”
刘钰几乎脱口而出:你娘家人可没这么大脸。
又不敢惹她,只道:“有何不可,爷只当是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一回又如何。”
嘴上说着愿意去,可若芯拿捏的他死死的,这男人最好面子,绝不可能亲去,她调皮一笑,接着逗他:“那二爷打算什么时候去?”
刘钰紧了紧揽着她的手,嗔怪道:“还上脸了,真敢叫爷去。”
“就说二爷不如钏二爷体贴人,林湘园的二奶奶赌气回娘家时,人钏二爷可是日日去王家负荆请罪,如姑娘不肯进府,非得钏二爷几次登门才请了进来,哪像你。”
第82节
不得不说,刘钏在尊重女人这一项上,很值得人敬佩,这世上男人没几个能真体会女子不易,多半是嘴上说说而已,可刘钏却从不觉得女子不如男子,总说女人家心思细腻,比那须眉的男人还要强上百倍。
刘钰吃醋道:“呵,听这意思是羡慕她们的夫君比你的好?且不论爷是不是个好的,你该先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就你这样的,也就是在爷的院子里,但凡把你放到别处,只怕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呢。旁人不说,就说太太指进来的那个月影,她不是没作过妖罢,你是怎么做的?可曾拿出手段来料理了她,你是奶奶她是奴才,你要治她还不容易,如今怎样呢,还是爷花心思找人看着她,她才没撞到你跟前儿来给你添堵。”
又道:“你就是过的太顺心如意了,才会日日想着跟爷怄气。”
若芯还以为是月影见刘钰宠她,才不敢到她跟前儿来晃,心里还觉那女孩也挺可怜,这才知道,原是刘钰敲打过她,才这般老实。
若芯撇撇嘴,不置可否,忽就想起刘钰的婚事,因问:“给王家的聘礼送去了?定日子了么?新奶奶几时过门?”
“还没过聘。”
二月下聘,八月娶亲,娶王墨染时便是如此,她正纳闷,这都快到三月了,怎么府里连个动静都没有。
若芯诧异问:“为何?”
“再等等吧,不急。”
一直拖着没下聘,不为别的,也是为了她,若芯打一进府起就住在这正房屋里头,王芙蓉要来,她必得挪出去,刘钰不想叫她受委屈,便不知该怎么同她提,又顾忌着她有身子,不想让她此时劳累,下聘的事便一直耽搁着没办。
“若是定下来要提前告诉我,我也好提前预备着从这屋里挪出去。”
不是没想过她会主动请了搬出去,可真听了这话,刘钰心里颇不是滋味:“你真愿意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