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产量高,家家户户都有种,但家家户户养的都有猪,多喂猪一点猪不也更肥?番薯好吃又饱肚,拉到镇上去卖价钱是高不了,但架不住个大,镇上的人又没田地,想吃只有买,一麻袋也不少钱,每到秋收过后,没事做的妇人就背着背篓拎着篮子出来往已收割的田地里捡稻穗、扒番薯,这是乡下地里的常态,热闹。
许妍出门散步的时候见了也会去凑热闹,捡番薯的有自己村的,别个村的,还有镇上的,她们聊天聊的热火朝天,她也坐在旁边听,有时也拿个小铲子在地里挖番薯,带回去看哪只猪顺眼喂给哪个。
屠老汉见了不时地叮嘱她:“妍丫头,少往田边地头跑,土坷垃多,草深,你别给摔着了,往日摔了大不了就破个皮流点血,现在一摔,我大孙子可就没了!”
许妍知道,她也留着心,去地里路上走的慢,也只是为了凑热闹哪会真干活,逮着老头再次念叨大孙子了,中午饭桌上,大牛也在的时候,她笑着问:“爹,你怎么一直念叨大孙子?我还可能给你生个孙女呢。”
再瞅了她男人一眼,问:“不想要大闺女?”
“那不可能,我们屠家已经单传好几代了,都是生了儿子,你这胎错不了,准是男娃。”屠老汉信誓旦旦的放话,
大牛脸上的欣喜又给收了回去,满脸纠结的坐在一旁。
许妍见了也就放心了,夹了一筷子菜放老头碗里,随意道:“屠家长辈也没娶寡妇的呢,谁能保证我只生一个?还是说爹只想抱一个孙子?我年轻身体又好,我娘生了我们兄妹五个,几个兄长、我大姐,都生了四五六个,难道我嫁给大牛了就产量大减?”
说罢瞥了屠大牛一眼,那眼神让他打个哆嗦,瞬间回神砰砰砰的拍自己胸脯,不容置疑道:“我身体好的很,绝对没问题,能让你怀上七八上十个,产量丰收。”
“憨头,老子该把你生成个姑娘家,像猪一样,一胎七八十来个。”屠老汉给了他儿子一巴掌,一句话骂了几代人。
换了个声调对儿媳妇说:“那要是有孙子有孙女,有三四个孙子,祖坟里的祖宗都要爬出来感激你,你只管生,养好身体,咱家养的起。”喜眯眯的腔调,两手弓开,像是已经抱着孙子孙女了。
“这我可不敢保证,我只希望头胎生的是个闺女,那我肯定还能再生,要是头胎生个儿子,我就怀疑别是老屠家祖坟选错地方了,大牛这代又是单传了,往后几代基本上也就一个儿子了。”许妍语带怀疑,像是老屠家害了她,明明是有儿有女的命,偏偏给折腾成万亩地里一根独苗 。
屠老汉想了想,竟觉得儿媳妇说的对,他老娘生他的时候年纪也不大,也无病无灾的,在他之后就没了动静,大牛娘在生了大牛之后四五年也没个动静,自己又没毛病,难道真是祖坟选错了地儿?
他看向他儿子,不确定地问:“要不找人来看看祖坟?”
许妍:“……”
不,你只要接受你可能会抱孙女,你屠家的祖坟就没问题。
她赶忙打断,道:“爹,先别急,等我生了孩子就知道了,生个女娃,不用看风水就知道你肯定能抱孙子孙女,要是生个儿子,你再找风水先生也不晚,免得碰到瞎把式,越改越坏。”
“也是,也是。”屠老汉脑子昏昏的瞟了眼儿媳妇的肚子,艰难改口:“孙、孙女啊,阿爷等着抱你啊。”
屠大牛瞄了他媳妇几眼,火头没对准他,才开始还是糊涂的,现在可清醒了,已经摸清了他媳妇的意图,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她功力高深,看看,把老头糊弄成啥样了,都差去给老祖宗搬家了。
但他也没戳破,当不知道,顺着她的意喊肚里的孩子喊闺女,真是不喊不知道,喊了几天就上瘾,男人怜弱,尤其是自己的闺女,一声声闺女喊下来,他丫头长啥样他都给定下来了。
隔了几天,瞅着许妍出门了,屠老汉把正在喂猪的儿子拉进他屋里,塞给他一沓黄纸,小声说道:“去给你阿爷祖宗们烧点纸念叨念叨,但也别乱说,就、就保佑你命中多子多孙。”
他本想说保佑儿媳肚里这个是女娃,又担心只这一胎,那岂不是绝户了?只好改口在保佑儿子名下。
屠大牛甩甩手中的黄纸,一脸迟疑道:“我媳妇不是说不用去嘛,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我又没请风水先生看,只是让你去念叨念叨。”
“我不会说,你自己去,我担心念叨错了,你也是屠家子孙,人老脸皱,他们更给你面子。”他懒得去糊弄鬼,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大夫也说许妍身体好,老许家又是祖传的子孙多,更何况许妍扯出这番话只是受他俩影响,要是自己不跟着老头念叨儿子儿子,估计也没这遭事。
屠老汉一定要他去,“你之前不就去了一遭,也得偿所愿的把媳妇娶回家了,有经验,必须去,快,趁妍丫头不在家。”黄纸牢牢的按在他手里,打开房门给推了出去。
“快去,你媳妇回来了我就说你出门找地儿拉屎去了。”屠老汉一路把他儿子送出大门。
“……”你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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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VIP]
天气凉下来了, 官衙里的人开始下乡收粮税,按亩产,十五税一, 村长拿着秋收后登记的册子, 跟着衙役每家每户的征收, 平泽县听名字就知道,此县地处平原矮丘陵, 土壤肥沃,一年两熟, 春季收小麦,秋季收稻子, 良田亩产稻四百斤多一点,如非特殊情况,官衙里就按每亩二十五斤的粮税征收,他们减轻了工作量,种地的占优势就会提高产量,自己得便宜。
官衙里有顾清在, 他给屠大牛按了个协助收粮税的名头, 屠大牛赶着牛车给公家跑腿运粮,这是个费人费牛的活, 但为了让乡民知道他跟官衙里有关系,屠大牛违背不吃亏的原则,每天早出晚归得苦哈哈挨家挨户秤粮运粮。
他觉得这出牛出人出力气是吃亏的活计,村里人不知道有多羡慕他, 跑腿的衙役都是他们这种地的老农民接触不上的, 知道收粮税的有自个儿村里的人, 他们安心了不少, 有个熟人在至少不会被故意找茬。
在自己村,称好税粮了不用他动手,各家各户的男人就给扛上了牛车,也就在他自己家,他才让屠老汉搭把手,把麻袋扛在肩上搬上牛车。
正是年复一年的给官衙打白工,七里八乡的都知道后山村的屠家在官衙里有关系,才不敢去动他家里养的猪和牛,连猪粪都不敢去偷。
屠大牛外出收粮,家里只有许妍跟屠老汉在家,两人关系好,处的像亲爷俩似的,喊爹喊的真心,屠老汉也心疼怀孕还帮着熬猪食的儿媳,没事就催她出去走走,饭好了出门喊人,两人相处愉快,村里倒是说起了闲话。
地里没活了,老的少的都围在村中间那棵大槐树下拉呱,就有那心底发脓口舌生疮的妇人挤眉弄脸的说:“看看村尾那家,儿子不在家,老头倒是跟儿媳过的像是两口子样的,那大牛媳妇出来散溜达,老头子恨不得跟在屁股后面盯着。”
她就是屠家老宅的左邻居,一惯的爱嚼舌,就喜欢盯着别人家,自己家脏的像猪窝也不收拾,孩子是个三只手,到谁家都想顺点东西走,男人也是个该扣眼珠子的,眼睛整天都在女人的胸脯和屁股上转悠 ,她还有脸说别人?
说着毁人名声的话还真有那眼酸的人跟着附和,顺口打听:“春猫,你看到了?”
她撇嘴道:“围墙那么高,两人只要不发出声音谁知道?不过我那天路过,听到两人在那后院亲热的说话,什么妍丫头你别动,我来、别蹲着屈了肚子……”她窃笑出声。
说着她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不怀好意地问:“向子媳妇,你住他家隔壁,他家说话声音大点你站家里就能听到,有没有听到那啥?”
许妍的婚后生活过的没有女人不羡慕的,顿顿好吃好喝的,还不做饭,一天到晚就洗个衣裳烧几锅水,还扒拉娘家,才嫁来没一个月就把她姐的孩子接过来养着,好吃懒做还有男人疼着,不就是长的像个狐狸精?还是个寡妇。
向子媳妇就住他家隔壁,隔的又不远,说话声大点就听的清清楚楚,她天天家里家外一把抓累的要死,哪能不眼酸?但她又看不惯这老女人猥琐的样子,春妙被人喊成春猫了还一脸习以为常。
她顾左右而言他,似是而非的说:“你都说声音大了我才听得到,谁干那事不得偷摸着来?”
说罢她就后悔,抬眼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面带厌恶地瞟她,一时间脸红的发烫,还没来得及补救,旁边就响起了女人的惊呼,接着就是一声闷响和男人痛苦的惨叫。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站起来往后退一大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看到春猫的男人矛子侧躺在地上捂住膀子,他旁边站着一脸凶煞的男人屠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