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锦挑了挑眉,蹲了下来,迎着小Alpha的枪口更近了些,凝视着小时候的自己的眼睛。
小Alpha丝毫不惧,冷淡的眼睛里倒映着二十年后的自己。
简短的沉默后,小Alpha把言逸拢到身后,用命令的口气对陆上锦说:“去把他的锁打开。”
回想起来,小时候自己确实常在书包里藏着一把枪,想尽办法找机会把言逸带出来。
陆上锦拨开他的枪口,提着后脖领把小时候的自己提溜起来,微眯着眼端详他:“你最好快点长大,小子。”
他轻而易举捏断了锁链,目送着小Alpha抱着小兔子离开,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静静地跟随。
两个小孩子牵着手逃了很远,在荒芜的公园停了下来,钻进陈旧的滑梯钻洞里偎靠着休息。
小 Alpha从书包里拿出饭盒,摸了摸小兔子的头,用小勺子挖饭喂给他,沉静地告诉他:“多吃点,吃饱了我带你走。”
言逸翘着小耳朵揉着跑疼了的小脚,乖乖张嘴吃饭,也不问要去哪里,只要锦哥在身边就好。
陆上锦默默看着他们,原来那时候只要打碎言逸脖子上的锁,他们就离自由近了那么多。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计划,只要能把言逸带出来,他会选择去偷渡出境,言逸身上是没有信息素定位的,而自己只需要把腺体卖给黑市商人,更换一个最普通的隼类腺体,那时候他已经找好了买家,约定的价格是七百万美金。
“祝你们好运。”陆上锦回了头,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还有一次机会,这一次他选择了回溯2016年的情人节,克尔迪维亚篝火小镇,他还记得那个夜晚,自己命令言逸去解决一群鬣狗 Alpha。
言逸只拿了一把霰弹枪,而活着走出巷口的只有他一个。花店的柜台花桶中折了一枝玫瑰,小心地摘去遏制玫瑰提前盛开的白色丝网,把玫瑰插在了胸前的口袋。
他模糊地记得这朵玫瑰,言逸扶着伤口把花递到自己面前,微笑着说了什么些什么。
好像是“我爱你”。
而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不耐烦地扯掉言逸的护颈,抓着他中弹的伤口在深夜的街上要了他。
陆上锦追了上去。
言逸走得很慢,紧紧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里已经渗了血,大概疼得大厉害,他扶着墙停了一会儿,慢慢跪了下来,靠着墙壁虚弱地喘气。陆上锦知道拐角后就停着自己的车,仅仅几步之遥,那个畜生就安稳地坐在车里等着执事交差。
他恨恨地望了一眼空旷的拐角,脱下外套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把靠在墙角的言逸抱进怀里,用外套把他裹起来,替他按着伤口止血。言逸已经虚弱到极点,轻轻抓着陆上锦的衣襟,这个Alpha的信息素太过温馨和契合,他抓住了就舍不得放开。
得到了高契合度的信息素安抚,言逸终于有了点力气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抱着自己的Alpha轮廓英挺,一双熟悉的眼睛里装满了温柔疼爱。
他愣住了,微张着嘴,紧攥着Alpha衣襟的手不安地松开,陌生地望着陆上锦:“……你是……锦哥?”
但陆上锦还是在他一闪而过的局促眼神里看到了惊讶和期待。于是他抱得更紧,索性把安抚信息素更大剂量地释放给他,轻抚小兔子的后背,安慰着帮他缓解一点疼痛。
“走。”陆上锦打横抱他起来,朝拐角走去。
拐角路灯下的银色保时捷停在印象中相同的位置,陆上锦单手抱着言逸,一把拉开车门,把里面坐着的自己拽了出来。
车里的陆上锦诧异地凝视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Alpha,怀里抱着他的执事。
他刚要开口,陆上锦已经一拳揍了过去,把从前的自己按在车上打得嘴角挂血。
“操……”从前的陆上锦抹了一把嘴唇,看疯子一样看着对面的 Alpha。
“别作死了,陆上锦。”他抓着从前的自己的衣领,指着言逸咬牙道,“你把我害惨了,畜生,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给老子标记他,别傻逼了,我跟你说我现在在老婆孩子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就他妈是你害的,你觉得你现在很牛逼哈?五年后你他妈就残废了,胳膊是重造的,腺体是换新的,连老婆都是跪着求回来的!”
“还有你。”陆上锦回头看了一眼怀里蒙蒙地看热闹的小兔子,“你怂他什么啊?你将来可厉害着呢,做冬瓜汤要南瓜汤,做南瓜汤要西瓜汤,一共两样不吃的东西,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回家晚了不给开门,我还得爬窗户进屋……”
言逸想忍没忍住笑出声,牵动了腹上的伤口,嘶嘶吸了口凉气,陆上锦赶忙抚了抚他的头发。
“他喜欢你,爱得要命。”陆上锦低头安慰,扶着言逸站起来,硬把人塞进了从前的自己怀里,按着那个陆上锦的脖子往言逸脸前凑,“说,快给我说。”
“你算老几……”被按住的Alpha企图反抗,却在释放出M2水仙信息素的一瞬间,被陆上锦的A3圣诞蔷薇信息素压了下去。
“我说真的。”陆上锦反制住Alpha的手腕,凝重道,“你会付出太多代价去挽回现在你不在乎的东西。”
Alpha了抿唇,冷淡的眼神隐约有一丝动摇,挣脱了陆上锦的手。
目送着这个不速之客离开,Alpha靠着车门点了支烟,言逸扶着伤口,把视线从陆上锦消失的路口收了回来。
“他说的……是真的?”言逸低头看着脚尖,也不大敢相信似的不抱希望地问,“像小说里一样呢,他好像来自未来。原来锦哥以后会升级到 A3啊,好强。”
Alpha侧过脸,看到了言逸紧紧捂着的伤口。他走过来,把言逸抱进车里,玫瑰从胸前的口袋里掉出来,砸松了几片花瓣。
言逸惊讶地仰头望着他:“锦哥?”
Alpha有点不自在,不敢与言逸赤忱的眼神相对。
“先去医院。”他别扭地说,脸上投映着路灯的暖光,像一层冰被融化了。
言逸难得露出笑容,轻轻搂了搂Alpha的脖颈,在他耳边软声道:“我也爱你。”
陆上锦静静地等着他抱,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轻轻拍了拍小兔子的脊背,把安抚信息素释放给他,默默捡起了散落在车座上的玫瑰,放进了西裤口袋里。
周围的景色缓缓褪色消失,猫头鹰Omega仍旧坐在餐桌对面,陆上锦还有些恍惚,喝了杯酒丫丫惊。
“看来会长的过去比我想象的更加困苦。”Omega轻皱着眉,刀叉轻轻拨着盘边装饰的蔬果,“在我看来,过去的每一秒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过去的二十四年里一共度过了七亿五千六百八十六万四千秒,也就是说有同样多的会长在每一个时空里受折磨。你不可能去解救每一个,人就是一种容易后悔的生物,困在过去忏悔,还不如以后好好对他。”
陆上锦站了起来,朝猫头鹰Omega略微点头致意,他走得十分匆忙,好在还记得先结了账。
言逸最近休假,趁着一大一小全不在家,赶紧大扫除一波,不然小的回来到处乱窜搞乱东西,大的回来到处掉毛,扫都扫不完。
他好不容易把塞在角落里平时不易清扫的羽毛全部收拾出来装进垃圾袋,身后突然传来门禁锁的动静,陆上锦提着一包胡萝卜回来,一见言逸围着围裙,扔下胡萝卜就抱了过来,捧起他的脸深吻。
足足拥吻了三十多秒,言逸被亲得晕头转向了,推开陆上锦,看见他背后的大翅膀激动地伸了出来,张开成拥抱的姿势,正纷纷扬扬地散落着羽毛。
“哎呀!”言逸兔耳朵一甩,一头栽进陆上锦的翅膀窝,愤愤地把扫帚扔了,抖着尾巴球钻到陆上锦细软的绒毛里,闷声赌气,“晚饭你做,地你扫,碗你刷。”
陆上锦才觉得眼前的Omega真实了起来,抱着他转了个圈,亲了亲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