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玠一条胳膊绑在床头,一遍又一遍被进入,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衬着一浪又一浪攀爬到颈侧的红潮,看上去无比凄惨。
他在这种事上比平时更加沉默,偏偏蒋危不喜欢他自虐一样压抑着哭声,每次庄玠咬住嘴唇忍耐,蒋危就把他提起来,按在墙上面对面地撞进去,硬要从他嘴里逼出那一缕带着泣音的哭腔来。
夜晚被漫长的性事占领,射进身体的时候,庄玠的神情显得极度痛苦,手死死地抓住了床单,指骨因为用力现出苍白的颜色。
那两腿被掰开到极致,背脊上两片薄薄的蝶骨绷起来,汗水从中淌下去,一直淌到腰窝,汇进后腰一枚小小的枫叶文身上。
“痛吗?”蒋危盯着他,盯着那处纹身,一挺身强硬地插到底,按着庄玠惊悸颤抖的身体释放出来,一字一字地说,“你自找的。”
他把人翻过来,还要继续。
庄玠抓住蒋危的胳膊,被内射的一瞬间,信息素的排异反应让他痛到两眼发黑,他艰难地平复了一下呼吸,颤声哀求:“明天……我出外勤。”
蒋危动作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抱他去浴室清理。
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蒋危吃了顿饱,难得能把以前那些事暂且放下,将庄玠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颇为温情地拍了拍,随口问:“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
他回来先去了趟西城分局,想接庄玠一起去酒吧,到分局才知道庄玠带着副手出去了,那个副支队长是他警校的师弟,两人还一起去查了蒋危一直不愿让他插手的案子。若不是因为这个,蒋危不至于拿这点事跟他生气。
听到他的问题,庄玠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蒋危就替他说了:“去查你爸的事。”
他的声音微微发冷,却还是温柔地替庄玠梳理头发,看那乌黑的发丝从粗粝的手指间穿过去。
“延庆那个案子牵涉太大,已经不是公检法系统能决断的了。黎宗平带走了国家价值几百个亿的实验数据,这么多年才归案,专案组所有人就等着结案立功,结果公安内部出问题,又让人跑了,军委要严查,谁敢在这件事上开绿灯?”
黑暗里庄玠轻轻偏了下头,想躲开他的手。
蒋危语气软下来,“当时调查公安系统泄密案,是军委这边主持的,你放心,第一手证据在我手里,只要我不交,这案子就没法审下去,庄叔叔目前待在留置所是最好的办法。”
“预设前提错误的情况下,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庄玠张了张口,眼睫低低地垂下来,“我爸不会做背叛这身警服的事。”
他斟酌了一下,想说这案子不用你管,他自己会查,想了想说出来也是平白找罪受,于是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蒋危侧身躺在庄玠身边,帮他掖好被角,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庄玠的肩,一直等人睡着,就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拧亮床头灯,借着一点清冷的光亮去端详枕边人。
手机在枕头边亮了亮,下面人传来庄玠的行程记录,蒋危懒得打开看。
蒋危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阳台抽了支烟,进屋时他看见搭在椅背上的警服。
庄玠看这身警服看得比命还重。
在他心里,国徽与警徽排第一,打小疼他宠他的外祖父也只能捞个第二,再算上什么父母恩师、警校同窗,轮到自己恐怕得排条长队到法国。
蒋危把警服拿去替庄玠洗了,拎到烘干机里吹了半天,吹干以后,又把自己揉出来的褶皱一点点熨平,然后端端正正挂在了门口,这样庄玠明早出门时就能直接穿。
好不容易忙活完,蒋危在床上翻了两遍身,又坐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喂狗。
西米露是蒋危三年前买来的,那时候延庆案发,庄部长涉嫌泄密被纪委带走调查,庄玠整日坐在病床上,就眼神空茫地盯着窗外的蓝天。
蒋危怕他出事,也想缓和一下关系,从朋友那买来这条赛级萨摩。虽说两人最终还是回不到过去,好歹能让庄玠开心点。
蒋危抖开被子把庄玠裹进去,怕拖鞋吵到人没敢穿,光着脚轻轻摸去了厨房。
羊汤早就冷了,蒋危把里面的肉挑出来,过了两遍热水,简单洗去调料味,拌了小半碗狗粮端给西米露。
西米露凑上去嗅了嗅,摇着尾巴跑开了。
狗都不吃。
4
【争执】
庄玠醒来的时候七点半。
另半边床已经空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日光在垂坠的布料上转斜,渗进墙与帘的缝隙里,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岑寂的深蓝。
洗手间只开着一盏镜前灯,梳洗台上摆着牙杯,水温刚刚好,牙膏乖顺地卧在软毛上。
他洗漱完,走到客厅时微微愣了一下,从衣架上取走了那件洗好的制服衬衣。
穿衣镜靠着墙,嵌在一面博古架里,上面三三两两放着几只摆件。有些是他从跳蚤市场淘来的,有些是蒋危在拍卖会拍下的,真真假假地混在一起,每周都会定期清理上面的浮灰。
立镜正上方放着一瓶Lutens香水,不知是哪年的雕花限量版,三两千的价位,混进这一堆文物里显然有些不伦不类。
但仍用暗色的丝绒布托着,玻璃瓶身擦得很通透,香水是深红色的,在小射灯照亮下微微发亮,如同一枝玫瑰生长在贫瘠而苍凉的永夜里。
庄玠对着镜子穿衣服,目光在那瓶香水上停了很久。直到身后门锁响,西米露蹭地一下从门缝里冲进来,裹着小毛衣直摇尾巴。
蒋危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几个袋子。
“来吃早饭。”
早秋霜重,他身上裹着冷气,眉骨的轮廓便越显锋利,与身上那件灰蓝色风衣极相称。
庄玠皱了一下眉:“你又穿我衣服。”
“一张床上睡的人,还分什么你我。”蒋危说着轻轻笑了一下,似乎心情不错,把手里的早餐摆到桌上,揽过庄玠的腰就要亲下来。
庄玠不咸不淡地偏头一避,这个吻就落在了颈侧,蒋危不依不饶,就着背后相拥的姿势把人推在墙上,低头咬他的颈子,边咬边含混不清地喊着「宝贝儿」。
他喊宝贝儿的时候带一点儿京腔,尾音拖得很长很沉缓,浸润着缠绵悱恻的感觉,又不会甜到发腻,像把锻造好的刀揉成了赤红而热烫的铁水,一点点透进人的骨髓里去。
总参大院以前流传着个笑话,蒋老司令家十五六岁的孙子站在院子里喊一声宝贝儿,能勾得操练场上一个排的文工团女兵回头,那种注目里不包含任何暧昧的意思,纯粹是看着一个胡作非为的小霸王成长为俊朗少年的欣赏与倾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