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贺哥这条件,不也是单了这么多年么,也就是最近撞大运才找着对象了,给他乐的呀,就差把「老子有媳妇儿」几个字刻脑门儿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人从前的甜蜜画面一幕幕地浮现在他脑海中,贺子阳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耐,嘴角挂上一丝苦笑。

“是嘛!”Erica扒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看着贺子阳棱角分明的侧脸,状似无意地说道:“贺哥一看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和他处对象上辈子得积了多大福啊!”

贺子阳勉强笑笑,没接话。

到了地儿,Erica笑嘻嘻地和二人道过谢,又盯着贺子阳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叮才刚踏进办公室,就收到了Erica的短信:

【贺哥,停车场那个是你男朋友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是因为我上次那些话吗?

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害得你们吵架。我猜你应该还没出柜吧,如果心情不好没人可以倾诉的话,我随时待命!要开心一点呀!】

【不是因为你,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Erica靠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上,看着贺子阳的信息咧着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不禁感叹贺警官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天真了,他或许以为宣示了主权就能逼退自己,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吃着才更香不是吗?

Erica:他太天真了;

小林:呵,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54

根据Erica提供的线索,贺子阳尝试将范围缩小至考研和做考研辅导的人群。

科大很鼓励学生考研,和校外培训机构也有合作,因此校方配合地表示可以给他们提供相关人员的资料。

孟既朗……看见负责人的名字,贺子阳一愣,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好久不见啊,贺警官。”孟既朗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勾着嘴角笑得懒散:“做考研辅导的学生当初都交过申请表,但没录进电脑,就麻烦贺警官把这些表都抱回去了。考研学生的名单我待会给你发电子档。”

“麻烦你了。”贺子阳接过厚厚一沓申请表,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犹豫再三:“关于林唐,我有事想问你。”

“哦?”孟既朗挑了挑眉,眼神揶揄:“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来问我干吗?怎么,分手了?”

“还没有。”贺子阳垂下眼眸,声音有些苦涩:“我就是想问问你,那次聚会林唐喝醉了,是他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不是。”他答得果断,“我没必要骗你,是我自己翻他通讯录翻出来的。”

贺子阳心下莫名一松,“那你怎么就偏偏选择打给我了?”

孟既朗轻笑一声:“那就得怪林唐了。他给你的备注那么特别,又在第一个,我一眼就看到了,不打给你打给谁?”

“备注?”他们那时候还没在一起,他本以为林唐给他的备注就是名字。

“Arc-en-ciel”孟既朗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调,见他一脸疑惑,便随手在纸上写了出来:“是法语,我有个前女友是法国人,所以正好能看懂。这词儿的意思是彩虹,都用这种备注了,说你俩没一腿谁信啊?我也就乐得推一把。”

贺子阳定定地盯着纸上的那个单词,指甲不自觉地掐着掌心,半晌才回神:“谢谢,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罢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孟既朗嗤笑一声,这么笨一个人居然能让林唐失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次确实是他自己打给贺子阳的,但林唐的手机向来有密码,那天却没了;

平时这种聚餐能推就推,却偏偏去了他组的那个局;

明明一斤白酒下肚都能神志清醒的人,才喝了一瓶红酒就趴下了……林唐确实没和他串通,不过是连他也一起算计罢了。

贺子阳步履匆匆,却在楼梯口猛得停下了脚步。林唐站在拐角处,神色坦然,显然是特地在等他。

林唐缓步上前,抬手轻轻碰了碰他下颚处的创可贴和没剃干净的胡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贺子阳偏头躲开他的手,喉结上下微颤,却没说话。心里清楚自己应该离开,双脚却像生了根似地一动不动。

“哥哥考虑好了吗?已经五天了。”

贺子阳垂下眼帘,给不出答案。那些纷杂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消化,他没法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即使是在最恼怒时也没能说得出的分手二字,现在更是说不出口。

“可是我好想你。”突然其来的拥抱令贺子阳一怔,熟悉的气息涌进鼻腔,身体忍不住地微颤。

心下莫名涌起一股慌乱,他下意识地一把推开林唐:“别靠近我。”

林唐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半垂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圈阴影,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贺子阳别过视线,深呼了一口气,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开。直到坐进车里,他才像泄了口气似地瘫软在座椅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自己真的比想象中还要没用,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多待一秒,就又要忍不住心软了。

小贺:心比乃子还软一男的

55

放寒假前,虐猫案终于破了。果然和Erica猜的一样,是个三战的考研生。

校园中无人在意的流浪猫被他当成了压力宣泄的最佳途径。

犯人的母亲从偏僻的小村庄转了几趟车,才摸到了派出所。

这个佝偻瘦小的女人一见到穿制服的人就跪下了,一双枯枝似的手死死拽着小许的衣角:“不可能的,你们再查查,一定弄错了,我儿子那么老实怎么会犯法呢?”

聪明好学、为人老实、孝顺父母……眼前衣衫破旧的女人颠来倒去地细数着儿子的种种优点,贺子阳听不下去,匆匆推门而去,将烂摊子留给了小许和赵姐。

贺子阳靠在窗边,沉默着点燃了一根烟。

自从进了这行,他见过太多这样伤心欲绝的父母。也许爱和盲目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有些人无论做错了什么,在父母、爱人眼中却总是好的,即便真的做错了,也必然能找出千般万般的理由为他开脱。

但即使有千百种理由和苦衷,错了就是错了,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