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郑昱想了想:“很好的名字。”
路上再无更多交谈。车里低低的放着蔡琴的歌,这让夏景行更放松了些,他乐得沉默,一路看着窗外逝去的街景。路程不长,郑昱把车开进一个住宅区车库的时候刚唱到第五首歌。
住宅区邻近海滨大道,夏景行知道这是早些年落成的社区,附近环境优美,当年由于楼盘地理位置较偏僻而没有受到热捧,如今作为配置完善的社区已跃然成为市内成交价最高的住宅之一。
说说你的界限
停车后,郑昱没有立刻动作,他问:“说说你的界限。”
夏景行明白他的意思:“保证我安全,我是说……各方面的。”
郑昱理所当然地点头。
“衣服以外的部位,不能留下痕迹。”对此郑昱也很干脆。
“还有……”他语气变得艰难,“没有性行为。”
郑昱抬眼看他,表情似笑非笑,没有立即回应。
“至少,没有强迫的性行为。”
短暂的冷场还没来得及让夏景行尴尬,那个让人安心的嗓音说:“好。”
郑昱住在中森花园25层,双层复式布局,目测单层面积不小。进门后最先入眼是十足宽敞的起居室,家具不多,色调以浅灰和米白为主,只有灰色沙发组上随意放着的几个色彩鲜艳的靠枕给原本冷清的环境添了一些活力。起居室南面有个视野非常开阔的落地窗连阳台,望出去是绵长的海滨大道,亮着整齐的橘黄色路灯,再往外便是浅海。落地窗边放了张看起来很舒适的躺椅,向着窗外。
能看到海上日升日落星辰交替吧。夏景行望着躺椅羡慕不已。
穿过起居室,郑昱领着夏景行推开一扇门:“这是客房。以后你可以每星期五到这来,一直留到周日。直到你明确表示不会再来,或者我们解除关系为止,客房只会供你使用,你可以将私人物品留在里面。这个房子平日几乎不会有人来,除了工作日有清洁工以外。客房只有一个,因此如果有突发状况我需要临时使用,会先征得你同意。”
夏景行混混沌沌的走着听着,脑子里木木的,还停留在刚才看到的狮子座轩辕十四和郑昱说的“解除关系”上转不过来。发散的思维像柔柔的海葵,触须向四周伸展开,飘荡着,探索着,又因全然陌生的环境和信息而更加茫然又敏感。郑昱的话像团棉花直接塞到脑子里,丝丝缕缕的理不清楚。
郑昱停下来看了看他,然后将他带到通向上层的楼梯边:“楼上也有个住宅大门,但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会打开。平时出入都通过下层的大门。所以,听清楚,我要求你从踏上这个楼梯起,保持赤裸,除非我有特殊要求。
“在下层时,你也要尽量保持赤裸。大门旁边有个衣帽架,你可以将晨袍挂在那里,以防偶然可能有陌生人会敲门。
“这个房子里的所有窗户包括阳台都有双层玻璃,除了隔音,其中一层是特殊的单向玻璃,不会因光线明暗而改变透光方向。所以,在任何时候,窗外的人是看不见你的。”
郑昱顿了顿,继续说:“你要清楚,在这个房子里你是绝对安全的,并且应该不受外界影响。在这里唯一有可能对你造成威胁或者伤害的,只有我。而我保证绝不会实质性地伤害你,包括身体上、精神上和信息上。我向你保证,你在这个房子里透露的任何信息,都不会超出这个房子的范围。”
他们回到客房,留下夏景行一人木木的对着客房。这是个套间,空间很大,家具却不多,一个双人床,一组衣柜,还有一个不高的置物橱,宽阔的飘窗边放了张躺椅,旁边置了个矮几,另一侧连着独立淋浴室和卫生间。他打开衣柜,除了封装的被子枕头靠垫外,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衣架,其它抽屉也是空的,触手洁净,显然有保持打扫。
夏景行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回头接过郑昱递给他的浴衣和晨袍:“都是新的。床上用品在衣柜里,其余杂物在卫生间的柜子里,如果有缺来找我,或者在楼梯边的储物间里。”
“……谢谢……”
“洗完澡到楼上来。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
客房里再次剩下夏景行一人,郑昱甚至为他带上了门。看着四周的陌生环境,再抖开手里被压出折痕的新浴袍,他几乎有种置身于宾馆标准间的错觉。
夏景行走进卫生间,储物柜里的润滑剂涴肠剂还有淋浴间里的清洁设备看得他一阵恍惚,总算清醒的知道这里的确是一个dom的家。洗完澡后他在床边坐了很久,久得他觉得楼上的郑昱也许已经睡下了,或者根本忘了家里还有他的存在。但最后他还是脱下浴袍,挂好,深呼吸,赤裸地踏上了通往26层的楼梯。
楼上很温暖。
这是完全赤裸的夏景行站上26层的第一感觉视觉和触觉上的。这里是个空间开阔的书房,或者称之为工作间。浅橡木色的长工作台设在墙边,上面摆着电脑和其他各色办公设备,墙上挂着一幅装帧的行草“行者无疆”,苍劲有力。另一面墙是一组巨大的同色系书柜,不远处放了一组奶油色沙发,眼所能见的空间内铺着米色长绒地毯,柔和的暖色灯光洒遍房间的每个角落。
这里的空气温暖潮湿,脚下的地毯柔软舒适,光线柔和怡人,在这舒适而安全的感受中正对着夏景行的是一扇与楼下同样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同样车流不息的海滨大道和夜空,轩辕十四在同样遥远的天上闪烁着,不同的仿佛只有他。是谁说过衣服的意义除了保暖,更是带来安全感?他感到自己彻底暴露在这个城市的灯光中,心里的暴露感和感官的安全感带来的反差强烈到令人眩晕。
他看到郑昱双臂搭在沙发背上,整个人敞开坐着,脸上露出满意和欣赏的表情,微笑着看他。他的头发还有些潮,身上换了一件宽松的米色丝质衬衣,挽着袖子,手上带着一副黑色皮手套,露出肌肉匀称的前臂,下身穿着贴身的黑色皮裤。
心理建设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却又不一样了。夏景行毕竟没有暴露倾向,哪怕知道除了眼前的男人外没人能看到自己,彼此衣着上差异以及巨大的落地窗都让他难以坦然,无法直视对方。
郑昱没说话,他站起来,领着郑昱穿过工作间,推开一扇门。
入目是个非常空旷的大房间,天花板很高,地上同样铺着米色长绒地毯。其中一面墙是一整扇宽阔的飘窗,另一面靠墙放着一组巨大的柜子,旁边立着一个行刑架,还有一张黑色皮面的长桌。房间中央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升高到天花板顶部的金属吊具反着冰冷危险的光。房间内的色调和工作间一致,只是用了橙黄色壁灯照明,视觉上与摆设相反地成为全屋最温暖的地方。房间深处有一扇门,夏景行猜测门后可能是个小隔间,或者储藏室,或者一个淋浴间。
郑昱将夏景行领到房间中央站定,面对面直视他:“这个房间叫牢笼,先说规矩。从今往后的每周五晚上,你到这里来。如果有来不了或者必须迟到的理由,必须提前告诉我,否则会被惩罚。其他时间里,如果你有理由突然要来,也要提前告诉我。”
“我……周日中午前必须回去。我妈只有周日休息,我想陪着她。”
“可以。你可以周日上午回去。”
“谢谢。”
“从你踏入这所房子开始,首先的首先,你要时刻清楚、牢牢记住一点,我是你的主人,而你是我的奴隶。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件事,将这里当做一种情景,当做一种减压释放的方式,甚至当成另一种自我,随你理解。离开这里,你回到寻常的工作生活中,你甚至可以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是,只要站在这所房子里,你就是我的奴隶。你的一切都属于我,身体和灵魂。你没有任何权力,你由我支配,你以我的快乐为快乐,你是我的所有物,所有欲望、愿望、需求由我给予,而且只由我提供。”
郑昱认真的看着夏景行,“在这个房子里,你要对我毫无保留地交出权力,精神上和身体上。我问你的任何问题都不是为了探听你的隐私或工作,你必须对我坦白,任何方面,以便我了解你的需要、你的欲望和你的愿望。我可能会对你做出令你疼痛、不适或者感到羞耻的事,但决不会真正伤害你,你要清楚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所以,服从是唯一的要求,信任我,把自己交给我。有任何问题你可以问我,但我未必会回答。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你要称呼我为主人。记住我的名字但不能直呼姓名,如果我带你出去,你可以用先生称呼我。保持良好的教养和礼貌是身为奴隶的最基本要求,我会逐步训练你。重新回答我的问题。”
“清楚了……主人。”
由自己口中说出的“主人”让夏景行觉得心跳加快,一种夹杂着羞耻与兴奋的快感慢慢升腾,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开始苏醒。
“现在,跪下。”
郑昱并没有加快语速,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他的声音是最严肃又最动人的诱惑,来自主人的命令。
夏景行没能很快动作。
他知道自己应该跪的。
他只是不可抑制的突然在脑海中闪过太多。他想起传统文化说天地君亲师,想起自己不信神佛从未在神龛前跪下过,想起母亲含辛茹苦边工作边照顾他,可自己都不曾在母亲面前跪下过,想起师傅沈老一直以来的教导,可自己也没有对师傅跪谢过。
如今他却渴望跪倒在这个男人脚下。这个傲视他、强烈的散发着不可侵犯气息的男人。这种认知冲击着他的自尊。
夏景行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久,面前的男人没有催促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一直等待,等得时间仿佛都将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