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今年也五十多了,父亲在王虎出生的时候就去了。
那时候苏贞芳二十七八岁,王虎刚出生,王升也才三四?岁,所以是苏贞芳一手把他们兄弟俩带大的。
或许是男人死的早,也没有?其?他长辈或者亲戚的刻薄,所以苏贞芳确实过的比杨若华这样的女人好得?多。
“我妈想?过带我和弟弟离开。”王升好似叹了口气,“但她胆子小。而且她在自己家的时候就过得?不?好,是和檀婶子一起偷跑出家想?要打工,才辗转来到村里。”
“檀婶?”万队道。
刚才杨若华说起过这个名字,但只是和两位女警说的,其?他警察都没听?到。
此刻听?到这个新?人物,警察们不?由得?重视了些?。
而固慈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而听?到这个略熟悉的名字,有?些?惊讶地朝王升看去。
檀?
哪个檀?
刚刚他还?在想?付檀应该就在这山里,现?在就听?到了和她同音的名字,很难不?让人多想?。
知晓内情的谚世也眯起眼,打量起炕上坐着的几人。
“檀婶是谁”这个问题很简单,王升都说了这么多,村长也决定了要出卖这些?买人的人家,可此刻他们却默契地沉默了。
王升更是面色都变了变,下意识看向村长。
村长抿唇,然后才若无其?事般解释道:“檀婶是和我舅妈一起被卖来的,说两人在一个村,因为都不?被家里人重视才跑出来打工吗,然后又一起来了这里。”
或许也是因为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家里也没有?可值得?留恋的,所以她们很快就认了命,都没想?过要逃。
“那她是被卖到了谁家?”万队继续问道。
村长:“那家人现?在都不?在了,不?过拐着弯的也能和几户人家攀点?亲戚关?系,但因为檀婶她男人没啥本事,所以和其?他亲戚也都不?是很亲近。”
“那他们本家人不?在,是搬走了还?是?”
“死的死,丢的丢呗。”村长叹息道,“檀婶和舅妈不?一样,舅妈是身体弱,所以孩子出生之后保不?住,但檀婶是习惯性流产,一直留不?住孩子,只生了个女孩,后来才又生了个儿子。”
王升接话道:“她儿子和我一个年纪,但后来走了,一直没回?来,我们都猜应该是死在外头了。檀婶也在儿子离开后没多久,和她男人一起死家里了。”
虽然猜到了结果,郭文赋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嘴:“那檀婶之前生的女孩呢?叫什么名字?”
王升咽了咽口水,又一次看向村长。
村长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淡声道:“她叫王苗苗,和当?时来村里教书的男老师跑了。”
郭文赋听?到这里直觉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忙细细问起。
不?过村长却说的很含糊,似乎他对此事也并不?清楚。
但事实上,按照年龄推算下来,村长和这个王苗苗该是同龄人。
那个年代,还?是在这样的村子里,跟着男人私奔这事肯定要被大家八卦很久,村长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有?意想?瞒着什么。
郭文赋眉心紧蹙。
事情过去这么久,如果村长不?想?说,那村子里即便有?知道内情的人也肯定不?愿意说。
那这即便有?疑点?,也无从查起了。
万队凝眉思索了许久,见村长真的什么都不?说,他才开口道:“这个老师我知道。”
“你知道?”郭文赋有?些?惊讶。
万队点?头:“我也是来之前调查这里,然后听?我师父提过一嘴。当?时提倡扫盲,我们各个县城村子里都有?外地老师来支教,一般都是两年,两年之后有?的留下来多教几年,有?的就直接离开了。”
“九弯村条件艰苦,当?时大家谁都不?乐意来,是那几个老师抽签定下的。最后来的是一个叫何财的男老师。”
名字被念出来的瞬间,固慈明显注意到村长的脸色阴沉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有?问题。
等一会他先送警察们下山,让他们去查这个何财和王苗苗,说不?定会有?什么重要线索被牵扯出来。
村长不?愿再说这事,王升也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交代了个差不?多。
“警察同志,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弄?”王升有?些?局促地搓手道,“买人的是我老爹,所以这和我,还?有?我家其?他孩子也没关?系啊。”
“而且我妈都这样了。”他看向炕上的女人:“她老人家都八十了,药也吃了,但身体打年轻时候就没好过,估计也就这两天好活,你们就别惊动她了吧?”
虽然警察们觉得?于情于理都该把昏睡着的苏贞芳带走,但王升说的也很有?道理。
八十岁的人了,也不?好再挪动。
而且她在山外或许已经没有?亲人,反而是这村子里,都是她的儿孙,且对她还?不?错。
所以真要说起来,她留在这里仿佛是更好的。
警察们心里都沉甸甸的。
说到底,还?是他们来的太晚了。
屋里陷入沉默,郭文赋等着固慈和谚世做决定。
固慈看向炕上的人,死气已经将苏贞芳紧紧缠绕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