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可这人怎么偏偏进了诏狱!

早不进晚不进,非要这时候拖她的后腿!不中用的东西,真真气煞人也!

此次去临康,并非游历山水,当然也不能收好了行李就出发。

李乐训安排好了鼓城诸事只许防,不许攻,即便他们佯装败走,诱人深入,也要据守不出。

又叫饶义濂做先锋,用徐徵所剩下的影响,为她去临康铺路。

前几日,饶义濂已将徐徵亲族,全接了过来,李乐训准了他几天假,叫他略作休息。

故此刻正闲在家中。

一路上,李乐训吩咐饶义濂,凡经过徐徵故交的辖地,都要提上礼物,登门拜访。

饶义濂十分为难,支支吾吾想要拒绝:“这……恩相不在,我却贸贸然上门……”

李乐训安慰他:“怕什么,你又不是去害人家的,只是送些鼓城特产,北方山货,哪有人会不高兴?再说了,徐徵如今生死未定,连我尚且不知他在临康已下了大狱,地方各处官员,能有什么消息,更不存在怕惹麻烦,避而不见了。”

饶义濂仍然犹豫:“可是……这些府君县君,似乎并不认得属下。”

李乐训:“怕什么,脸皮厚些,我和你一道去,他们更不认得我呢!”

“我可以是任何人,徐家赶来投奔的穷亲戚,在老家给徐徵孩子选的奶娘,徐徵在高潭任上赎来的相好……随你怎么瞎编,你怎么编,我就怎么演。”

话落,饶义濂全然没觉得如何宽慰,反而更加紧张:“这、这……李头领,慎言,恩相并不是这等风流之人,胡乱攀扯,恐怕难、难以取信于人。”

李乐训哈哈笑:“怎么?怕我污了你们徐相公的清白?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担心这个作甚!那你就按第一个说,说我是徐家远房亲戚,穷得揭不开锅了,要去临康打秋风。”

徐徵为饶义濂的升迁着想,早将他的将职转挂在李乐训麾下。因此,上峰的命令,饶义濂不得不听。

只得愁容满面地领着乔装过的李乐训,逐一拜访起来。

李乐训当然不是真心替徐徵访友。

而是借着这个由头,从这些官员之中,筛出可为她所用的人才反正徐徵都写了绝笔信,把一切都托付给她,就算日后他死而复活,她也要物尽其用,从他手上抢些东西下来。

一路上拜访了许多人,至快到临康,李乐训终于忍不住,为徐徵直摇头。

他日日端着清高的架势,恨不得要抱着道义公理过一辈子,吸引来的追随之人,竟大多是为名为利。

有人能对着徐徵少时文集,吹得天花乱坠,饶义濂几句借粮的试探,便叫他变了脸色,大下逐客令。

有人嘴上嚷着敬佩徐公节俭,家宅却花费甚巨,亭台楼阁,移步异景,比枢密使张葳的住所,还要富贵豪奢。

还有人明哲保身的功夫修得精熟,凡沾到些辖地实事,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一时百姓云云,一时上官云云,一时朝廷云云,不叫饶义濂问出一点真东西。

虽人活于世,大多为名为利,她李乐训也不能免俗她抗青,是因她从小受蛮子压迫,是为了她的家乡父老,为了她死去的亲人。

但徐徵这人,既不是看不清朝中投降苟且的大势,也不是放不下身段婉转谄媚,却放着好好的宠臣不做,偏也要凑抗青的热闹。

这确实是有几分高尚的。

可能是端着端着,端成了习惯,端得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她难得在心里,为徐徵说几句好话。

不过,厚道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叫李乐训印象最深的,是她到临康以后,一名叫做郗钟楷的户部主事。

徐徵原先在户部任职,此人也算得上是他的门生。

一见饶义濂,便将他认了出来,热情地请人留宿。好在他并没见过李乐训,能叫她跟在饶义濂身后,混进府中。

饶义濂偷觑李乐训眼色,见她准允,遂欣然答应。

“徐公如今可好?”寒暄过后,郗钟楷拉起饶义濂的手,着急问道。

饶义濂随李乐训一路行来,脸皮渐厚,蒙骗人的话张口就来:“都好。”

郗钟楷却把他的话当了真,面上显出些激动:“当真?那就好,那就好。下官曾听到些风声,说徐公惹恼了官家,可是多方打听下来,却一无所获。现在看来,竟是我关心则乱了。捕风捉影之语,不足为信。”

李乐训一听,连忙在暗地里示意饶义濂,叫他把自己支走为免露出破绽,千万不能让主人家先开口。

饶义濂遂拦着郗钟楷道:“郗主事,你我二人借一步说话。”

这才叫郗钟楷看见了旁边立着的李乐训。

“这位娘子是?”

“噢,她是徐相公老家的亲戚,投奔到了高潭,徐相公便叫我把人接到临康来。”这番瞎话,饶义濂背得滚瓜烂熟。

郗钟楷不露痕迹地打量李乐训一眼:“原来如此……路途奔波,娘子可有疲累,不如先行去休息,或者下官叫夫人来陪你?总比站在这里听我们说些无聊话的好。”

李乐训一福身:“多谢大官人愿意看顾奴家,麻烦大官人了。”

说完,便随在仆人身后离去了。走前,她对着饶义濂,悄悄露出意味深长的一个笑。

这位郗主事,知道的可不少,对徐徵也有几分真心。

单单是方才的寒暄,就叫李乐训套出了真东西:徐徵原是秘密下的狱。他在诏狱的事,竟连临康的户部主事,也不得知晓。

既然如此,她可要在这郗府里,一次捞个够本。

方才郗钟楷打发她时,态度微妙,却正中她下怀。

这人倒是得了徐徵几分真传无论心里想什么,面上都是平易近人,君子谦谦。

于是,一见着郗夫人,她便装出一副十分窘迫的模样,信口胡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