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站了十来分钟,温景觉得困极了,上下眼皮打架,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为了让自己清醒点,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悄悄掏出一块儿糖来。
从小她就容易气血不足,长大后好转了许多,已经很久没有过低血糖的症状。但糖和巧克力这两样零食,以防万一,她还是会时常备着。
温景手里的糖是酸甜口味儿的,撕开包装袋,她将取出的糖果放进嘴里,树莓的味道在舌尖上逐渐融化,充斥着味蕾。
过于酸甜的味道让温景不由得“嘶”了一声,困意消失了大半。
似曾相识的味道,让她不禁想起两个月前即将毕业前,她们寝室和隔壁寝室的女生一起去酒吧庆祝,她喝的那杯特调的鸡尾酒。
糖果不能醉人,鸡尾酒却可以。
还可以让人干出大跌眼镜的事。
在温景第二天清醒后,室友眉飞色舞地跟她爆料,昨晚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输了游戏,强吻了一个路过她们包厢的男人,这还不算完,室友告诉她,最后她拉着那男人,一起进了旁边空无一人的包厢。
听着室友的描述,温景整个人呆住,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这样大胆出格的事 ? 。
可她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只记得那人身上的味道挺好闻。
室友说,她当时在走廊好像在选妃,挑了半个小时才出手。说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说醉了吧,知道找个极品帅的,说没醉吧,睡醒却把强吻人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初吻没了,却连对方的脸都没记住。
温景暗自思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跟她有一样的遭遇。
她低着头,翻来覆去折叠着手里的糖纸。
忽地,头顶传来母亲吕慧芳的声音:“翩翩……翩翩……”
“嗯?”温景抬起头,明净澄澈的杏眼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她收起手里的糖纸,下意识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翩翩”是温景的小名,平常除了家里人,就只有最好的朋友会这么叫她。
吕慧芳侧过身,留出一片空间,拉着温景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慈祥地落在眼前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身上。
旋即,向温景介绍起来,“这是你周叔叔的儿子,小时候你在濠江过暑假,你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顺着吕慧芳的视线,温景无意间撞上了一双散漫疏离,深邃如冰湖的眼睛中。
这双眼睛的主人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持有淡漠的态度,同时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交汇不过短短两秒,温景却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须臾,她迅速移开视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久远模糊的记忆跟着袭来,她记得,那时候在周家庄园跟她一起玩的小男生,戴了副眼镜,胖胖的,没有现在这么有型,五官好像也没现在这么好看。
或许是人长大了,也变瘦了,五官也跟着变得俊朗了起来。
慌乱归慌乱,该打招呼的时候,她不能装作没看见。
温景视线重新回到距离自己一步远的男人身上,轻声而客气地开口:“好久不见,仕则哥。”
“仕则哥?”男人语调微扬,眸中露出玩味的黑。
面对男人的疑惑的语气,温景自己也产生了一丝疑问。
她看向母亲吕慧芳,后者面露惊讶,“怎么是仕则哥呢,这是你周叔叔的小儿子,不是仕则。”
操劳了几天的吕慧芳,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记错了人,有些尴尬地对男人说:“瞧我这记性,给记差了,那时候你没在庄园,真不好意思啊少陵。”
随即,吕慧芳又转向温景,“翩翩,这是你仕则哥的弟弟,论年龄,你要比少陵小五岁呢,叫哥哥。”
在吕慧芳的话语里,温景表情微变,望着身高腿长体形高大男人的目光,渐渐有些戒备。
少陵,周少陵。
这个名字,开始和一周多前台风天大雨滂沱的夜晚,在家里书房外,逐渐和温景听到的那段话重合起来。
关于谈话内容,其他的她没听得太清,她唯独记住了一句父亲说的,“周少陵是个野狼崽子,喂不熟,很危险。”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温景视着面前神态散漫,桀骜不驯的男人,往一旁的吕慧芳身后缩了缩。
像是有些怕生害羞的模样。
吕慧芳神色轻柔,抬手温和地拍了拍温景正挽着自己的手背:“怎么还羞涩起来了,快叫人呐。”
此时的温景,满脑子都是在书房门口听见父亲说的那句话。
被避之不及的周少陵,表面上维持着绅士淡然的表情。
幽深的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视线扫过温景,最终落在吕慧芳身上,浑不在意,温和笑着开口:“没关系芳姨,第一次见,妹妹可能怕生,熟了就好了。”
他叫她妹妹,倒不是什么亲昵的称呼。
在濠江,同辈之间,像他们这样关系的都会这么叫。
而且周家和温家关系又很好。
归根结底就是个称呼而已,顶多不显得那么官方。
温景也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他也没怎么样,自己这么扭扭捏捏好像很没礼貌。
危险的人,她离远点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