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聚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叫一个小男孩给亲了。

那孩子漂亮到有些男女莫辨,看着特别小,十五六岁光景,在爱丁堡大学学舞蹈,算是朋友的朋友。聚会结束之后,还特意来跟他道了歉,说是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恶作剧。

朋友悄悄问顾承要不要试试,学舞蹈的身体柔韧,应该挺好玩儿的,那孩子看着也缺钱。

顾承心里好笑。他要真做了这种事,家里的老父亲估计又要遭殃,哥哥一准又得把账算在父亲头上,搞不好还要家暴,总不是父亲没做好榜样,上梁不正把下梁带歪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他谢绝了朋友的美意,却依然还是闯出祸来了。

几天之后,英国子公司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的某项竞投突然叫人截了胡。对方公司来自故土,给出了完全离谱的价格,明显是恶意竞标。

总公司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便要他递交失标原因分析报告,同上司视频电话时,他先检讨了自己的大意。

“你最近同梁氏打过交道吗?”他的哥哥穿着小衬衫,外面套了件绣着卡通图案的米色小开衫,看起来同他差不多年纪。他并没有责怪他,生意自然没有长子的人身安全重要。

顾承毫无头绪:“……我想不起来。”

顾楚刚一张嘴,便听见有人敲门。顾承见他抬头瞟了一眼没再搭理,以为是秘书。

“梁氏本部在S市,公司注册还不满十年,但背景很深,实力也雄厚。既然没有打过交道,那应该不至于得罪过他们……”顾楚话讲了一半,接了旁人递过来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立刻便皱眉拿开了,嘴上白白一圈奶胡子。

“你很闲?”他抬头对着屏幕外面的人讲话。

“你已经连续工作半个小时了,这个工作时间长了,对健康不好啊。”那人的语气显得十分正经。

顾承一听这声音便心累,他捏了一下鼻根,不知道该不该回避。父母恩爱是一个家庭能给予孩子的最好的教育,此刻的他应该感到幸福如果他的父亲能稍微讲点体面,拿出面对外界时千万分之一的威风来面对他哥哥的话。

“你上班老盯着我干嘛,”顾楚真能给烦死,“出去呀。”

“你看看,易燥易怒,工作压力太大!”顾长安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不退反进,特别殷勤的上来给人捏肩膀,“……要不咱休息会儿?”

顾承对着屏幕里出现的人尴尬叫了一声爸爸。

顾长安当他像空气,理也没理他。

顾楚一贯是不会在孩子跟前驳顾长安的面子的,也害臊,因此便匆匆对长子说:“不必太在意这件事,让你爸爸处理吧。”

视频就此断了。

平白无故叫人抢了生意还能不在意,顾承哪有这样的好心态,可他还来得及没做什么,便被人堵在夜色掩护下的小巷里了。

只过了两招,他便明显感觉出来对方熟悉实用格斗与擒拿。因为正面对着车大灯,他看得不甚清楚,只觉得对方手劲特别大,捏着他的脸将他摁在墙上时,可以闻到他手里的尼古丁气味。

“小顾总,”他在他耳边开口,像是调笑,却又阴鸷可怖,“幸会。”

“哪位?”他冷静地问。

“敝姓梁,梁习荫,”对方根本无所谓亮明身份,“听闻小顾总风流倜傥仪表不凡,梁某今天是特意来一瞻芳容……小顾总你还真是,秀色可餐啊。”

顾承刚想起来他是谁,便被摁着舔了一口脖子。

梁习荫咂咂嘴,意犹未尽说:“甜。”

顾承顿时全身寒毛倒竖,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性格的对手,不要说他还带着人,就是一对一,对方从体能上恐怕也完全压倒他。

但他从来没有怕过谁。

梁习荫后来同梁悦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再三强调他不是故意,是对方突然反击,他作为防守,才条件反射失手打了人。

说这些话时他毫无悔意,吊儿郎当躺在自家客厅沙发里同他的父亲抱怨:“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是他先动手的,您看我这脸上,而且我根本也没下重手。”

梁悦窝在梁宰平怀里,抬头批评家长:“我就说不能让他学打架,你非要教他。”

梁习荫乐了:“您跟爷爷说这干嘛,爷爷要是清醒,一准嫌我还手打得不够重,没有一招克敌呢。”

无论有多忙,每个周末他都会回到父亲跟前彩衣娱亲。一家人坐着说说话,吃顿饭,便像寻常人家一样,显得有温情了。祖父令他有幸活在这个世上,便是为了派这样的用场。

二老跟前他向来敛着脾气,见父亲真沉了脸,也就不说笑了:“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

“你当我想管?”梁悦换了个台,说,“他爸爸跟你二大爷是战友,电话直接打来找你爷爷,人家不知道多客气,要跟你道歉呢。你少在我跟前装蒜,不是多多在旁边哭着求你,你肯收手?顾家有支旁亲做军火生意,跟他们本家走得很近,那天晚上他身边要是跟着人,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

“您是在担心我吗?”梁习荫咧嘴笑。

梁悦没理他。

梁习荫从阿姨手里接了一块儿西瓜,稀里哗啦的一通啃,含糊道:“我是正经生意人,还怕他一个卖军火的,怎么,黑社会啊,好吓人哦。”

“道个歉就这么难?”梁悦平静地说,“需要我提醒你,多多的监护权还在你爷爷手里吗?”

梁习荫抽了张纸擦嘴巴,似乎是在挑选字眼,沉默了片刻才扭头对自己的父亲说:“爸爸,他吃得是我碗里的饭,是我把他养大。”

“你养大的,你就有权力决定他的人生?”

梁习荫仿佛听了个笑话,他十分夸张的做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手势:“……这不是咱家的传统吗?”

梁悦脾气上来了,他懒得再说什么,梁宰平剥了荔枝递到他嘴边,他扭开了头不要吃,只想叫那小兔崽子快点消失在眼前。

梁习荫是从小摸索着他的情绪长大的,父亲的眼神表情在暗示什么,他同祖父一样了解,因此他很快起身:“我会找个机会去道歉,我的人,您以后最好不要管,我走了,您跟爷爷早点休息吧。”

顾长安年轻的时候可万万没想过那帮出生入死的战友家里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亲属。从前是A战友的妹妹打他太太,现在是B战友的大侄子打他长子,但他毕竟还是个有理智的听太太话的斯文人,因此没有怒气冲冲先去问罪,而是先同梁家那边取得了联系,以退为进,先礼后兵。

顾承这时候已经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他在被击中了腹部之后听到了有人制止那个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梁氏老板,是个小朋友,他不久前才接触过,爱丁堡大学学舞蹈的。

他抱着那个恶徒哭,一边哀求,哥哥不是你想得那样,顾先生没有做什么,你不要打他,那只是游戏!

梁多多,梁习荫,他顿时便明白了。

他咬牙扶着墙站了起来,故意刺激人:“梁总,我要是有你这么幼稚的哥哥,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在跟别人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