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还要挑时辰嘛?”梁悦不大高兴,“行了你们玩儿吧,我走了。”
他没好意思跟这帮小家伙说他之所以在这个时间洗澡是因为晌午他掉坑里了。
月中新任市委书记走马上任,他身为东部地区最大综合性民营医院院长、工商联无党派人士代表,参加了市委召开的全市领导干部会议。随后的半个月里,又陪着新任书记两次走访调研了下属县市的防疫工作。他是没有什么政治野心的,但身份摆在那里,不管他乐不乐意,该他出席的场合他必须去。全员两千名员工要吃饭,为了医院长远发展,同政府打交道的事情,总避免不了要做。从前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年到头政府大小会议不带停,他是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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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新书记在一个市辖区调研土地综合整治与生态修复工作,前一天上午,梁悦才知道自己在当地的一个旅游开发项目上有高额投资他家里那老家伙总在他不清不楚的时候拿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给他签,他被要求陪同。
他也是第一次去那地方。倒是个有山有水的风景区。由于步道改造,又要在湖中间建人工岛屿,所以湖水抽去了一大部分,因为是子母湖,水位下降,两个湖接口处最窄的位置不到两米宽。领路的干部领着书记绕道走了,梁悦同市委一名年轻干部走在最后,聊着聊着同大部队落得有些远了,不知道怎么的那小伙子觉得自己能抄个近路从那接口处跳过去,结果岸边泥土稀松坍塌,还没跳他就滑下去了,梁悦大吃一惊,下意识去拉,刺溜一下被拖了下去。
得有近三米深的一处水坑,好险底下水没抽干,有淤泥缓冲,人并没有受伤。等孙院长接了电话急急忙忙带人去捞他,书记那边也发现他们不见了,于是乎两拨人围了一圈捞这俩冒失鬼。
特别尴尬的事。得亏书记在场,严肃批评了相关负责人,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不拉警戒线不挂警示牌,孩子掉下去怎么办,这才使众人诚惶诚恐不敢嬉笑。
泥人似的,大冬天冻得发抖,饭局也不用去了,接回家来,把家里大人吓一跳。
梁院长是要面子的,委屈大发了,而且没摔伤但他摔疼了,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摔红了,用不了两三天保准要淤青。谁揽的事谁担待,他在浴室里把始作俑者一顿骂,问他到底外面还有多少营生,反正他再也不帮他去了!
他压根没想过那是他梁院长自己的身家,大人都是在为他张罗。
老家伙也十分内疚,要不是做大人的失职,哪里需要小孩子出去抛头露面,他愈发殷勤讨好,仔仔细细把人洗干净,轻轻柔柔给人按摩,又亲他脚趾头,又亲他屁股蛋子,直把梁院长安慰得红了眼窝讲不了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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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阿姨刚开始弄晚饭,瞟见小少爷回来,又吓了一跳。
“阿娘嘞,”她见他灰头土脸,“才洗了澡,又到什么地方打滚去了?!”
梁悦累得打哈欠:“没、没打滚,在玩。”
他困了,就在客厅里剥壳似的把恐龙睡衣剥下来蹬了,拖着毯子去书房。那老家伙睡完他就出门去了,一天到晚不晓得背着他在干些什么,他也得眯会儿,夜里才好有力气跟他算总账呢。
日常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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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太平的年三十。
这是佟西言在大年初一早晨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医院里没有打电话给他,亦没有骚扰他枕边的爱人,看来一夜无事。辞旧迎新,不错的开始。
人还没醒透,嘴角已经愉悦的翘起来了,他闭着眼睛在爱人怀里摸索,胡乱蹭了几下他精壮的胸口,一双手熟门熟路去扒人家睡裤皮筋,慢慢悠悠拿自己的怼人家。
怼了还没三五下,累了,又想接着睡,便一个劲儿用脑袋拱人家颈窝,一边含糊说新年好,一边往底下拽那双能让他舒服的大手:“摸摸。”
这还是客气的,不客气了他能往人嘴里怼。假模假样好像要礼尚往来,可他要是先泄了,保管他就什么都不管了,把人家梆硬的东西舌头一顶给吐了,趴人家肚子上直接就能睡着。
搁寻常人,谁肯伺候这么懒的流氓。
也就刑墨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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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怎样都要比平时乖一点。
刑墨雷把他抱在身上弄,他舒服地直哼哼,一点稀薄的精/液全射在爱人肚皮上了。
射完清醒了,投桃报李,也想给爱人弄弄,刑墨雷没让。他瘾大,不像他那样容易交待。前一夜看晚会的时候喝了一点陈若送过来的不知道什么酒,闹到后半夜两三点,一早再把他弄狠了,又得头晕肚子疼。
依照惯例,领导层一大早得去医院慰问临床一线职工,别走路都腿软。还是留着夜里了。
七点多钟两个人一道出门,佟西言坐在副驾驶,精神还是不大好。他实在胃口不大,贪吃几口,眼底都泛青了。
刑墨雷见他打盹,无奈极了:“回头让老太太把家里那支野山参炖乌鸡你吃。”
佟西言撇嘴嫌弃:“油大。”
“当药吃。”
佟西言依旧不乐意,掀毛衣拍肚子上的肉给他看。
刑墨雷瞟了一眼,很肯定地说:“旺夫。”
到了医院,要下车,又让他叫住了:“身上现金够吗?”
“文渊准备好了的。”每年都是宋文渊负责红包,他跟梁悦身上几乎不带钱。
“啧,”刑墨雷从钱包里抽了一小叠现金,又从车子前头的格子里找个几个小红包递给他,“路上碰着有拜年的,大过年别扫人兴致。”
人情世故,他一向比他周到。不管平日里怎样难相处,过年遇上了,打个招呼再说句吉利话,大主任的红包从来不会小气。
脾气糟糕还讨人喜欢,不是没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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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分头行事,刑墨雷去玫瑰园接一家老小。
初一扫墓祭奠祖先,佟家人很早便起床准备,出门前,佟早早郑重地把一个镶钻的发卡别在了头上。
“年年看你戴这个”刑墨雷伸手去摘,“钻都掉了,没有新的了?”
“我爸给我的时候就是掉了的,”佟早早护着发卡说,“他说是我妈的。”
“这是婧婧以前最喜欢的一个发卡,”佟老太太坐在车后座解释,“她生早早那天早上,发卡放在外套口袋里忘拿出来,西西没留意,扔洗衣机里给她把钻洗掉了。她非要买个一样,西西出去找了一圈都没买到,把她气哭了。不晓得是不是这样动了胎气,那天下午她就……”
老太太讲起来还有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