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延安当场拒绝得干脆,但是回家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突然就患得患失起来。
“哥,你说杨玉环怎么就喜欢我呢?”延安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按理说,她喜欢你还比较合理一点。咱俩长得一样,你还比我学习好,学校里那些女生都喜欢学习好的。”
“那也不一定,韩文明学习不好,但是胡莹还是跟他早恋了,”吉安坐在书桌前翻物理书,“要不是被老师抓住了,胡莹没准儿能把他辅导进一中。”
延安继续晃脚丫子,“但是,你可是状元呀!我要是女生,我就选你!”
“……”吉安背身坐在书桌前,并没见到弟弟快要晃得飞起的脚丫子,还很认真地帮弟弟重拾自信,“其实你还是很受欢迎的,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你。”
他俩年纪小,在自己年级没啥行情。
但是延安是文体活动的积极分子,学校组织的各种运动会、文艺演出、演讲比赛、辩论赛,每场不落积极参加。
而且他学习成绩也很拿得出手,常年保持在前五名,偶尔超常发挥一下还能进个前三名。
所以,延安在学校里很有名气,在初一初二的小女生之间,还算有些市场。
“那你觉得杨玉环咋样?”延安想要嘚瑟的冲动快要按捺不住了,“你觉得她是喜欢咱俩这张脸,还是喜欢我这个人啊?”
吉安隐隐感觉他弟的语气有点恶心吧啦的,但是出于兄弟爱,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应该喜欢你这个人的,咱俩同时出现的时候,她总是先叫你的名字。”
他其实早就发现杨玉环対他们兄弟区别対待了,但是平时确实是延安跟她在一起玩的时间比较多一些,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
闻言,延安的脚丫子晃得更欢快了,却还是酸溜溜地说:“我觉得还是你好,你是状元嘛,姥姥还为此奖励你五千块钱呢!”
吉安默默翻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了,因为这五千块钱奖金,他已经被念叨大半个暑假了。
没有听到理想的答复,延安便又开始循环之前的问题,“你说她看上我什么啦?”
吉安被他烦得不行,翻着书页说:“我怎么知道?你想问就问杨玉环本人去?”
那个杨玉环也是眼睛不好使,怎么会看上这个二傻子!
“也是,你又没有早恋过,也没被女生当面要求早恋过,肯定没经验啦!”
吉安嘲讽道:“咱家只有爸妈有经验,妈妈距离太远了,你去问爸爸吧,他肯定知道!”
早恋是什么好事嘛?居然让他那么骄傲……
延安从床上跳起来,像被打了鸡血似的往门外跑,“去就去!这种事还是得跟有经验的人交流!”
听到关门声,吉安继续埋头看书。
只不过,看着看着他就不确定起来。
他弟是个大嘴巴,无论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事情,都特别乐于跟父母分享,丝毫没有隐私意识。
万一他真的犯傻去跟爸爸自爆了,那……
果然,等他跑去爸爸书房的时候,正好听到延安的一句经典开场白“爸爸,我跟你说件事。”
“……”
他赶紧跑进去,紧挨着延安,坐在写字台対面的椅子里。
“你俩都有事要跟我说?”宋恂放下笔,按了按眉心。
本来没什么事的吉安,怕他弟把没谱的事情拿出来胡乱自爆,只好硬着头皮说:“确实有件事。”
宋恂喝着小儿子刚给他倒的茶,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要说的。
“爸,我这次去北京的时候,发现一件事!”吉安的脑袋瓜飞速运转,愣是搜刮出一件可以跟爸爸交流的事情,“我们这次去北京的时候,发现国库券的价格其实不是全国统一的!”
“嗯。”
“咱们这边今年发行的一百块国库券,只要七十五块就能买来,但是北京那边发行的一百块国库券,却要花一百零四块才行。如果咱们在海浦花十万块买国库券,到北京去兑换的话,就能变成将近十四万块,那咱家买院子的钱可能就够了。”
宋恂颔首,笑着问:“那你之前怎么没说呢?”
吉安沉默片刻,思忖着说:“我不太确定这样做対不対,万一犯法呢?而且后来我二舅就带着姥姥给的钱去北京了,咱家买院子的钱够了,我就没再提。”
至于为什么今天提出来了,完全是为了他的傻弟弟。
“这件事上升不到犯法,但是钻了两地信息不対等的空子是肯定的。国库券刚刚可以全国流通,各地的情况不一样,市面上国库券的价格也参差不齐。有人看到了这其中的利益,钻空子赚取差价,算不上犯法,但是……”
延安在旁边插话说:“这就是倒爷呀!倒爷什么都倒,连国库券都开始倒了。”
“嗯,要是频繁往返于海浦和北京,赚取国库券的差价,就是倒爷了。”宋恂笑了笑说,“现在社会上対倒爷褒贬不一,有人说他们损公肥私钻了国家的空子,也有人说人家嗅觉灵敏,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爸,那当倒爷到底対不対啊?我二舅好像也当过倒爷呢。”延安好奇地问。
宋恂点了点钢笔说:“这件事対不対,首先要看你的身份是否合适。你们现在还是学生,但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有自己的职业。如果你们在未来是一名优秀的企业家,那么你们今天倒卖国库券攫取第一桶金的行为,兴许会被人说成眼光独到,决策精准,小小年纪就有经济头脑,甚至还可能会被传成一段佳话。延安未来想做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听你们爷爷说,吉安想当军人?”
吉安点头。
“那你们做事情前,就要代入一下自己的身份,如果你是一名军人,倒卖国库券掘金的行为是否符合身份?”
“但我们现在只是学生。”
“做了事情就会留下痕迹,除非是少量分批倒卖,否则买卖大额国库券是要做姓名登记的,你们俩有时间经常往返于北京和海浦倒卖国库券么?”
兄弟俩摇头。
“要是其他人也像我哥似的,发现了国库券的漏洞,那岂不是发了?”延安心里可难受了,他们干不成,也不想让别人赚这个钱。
最好一碗水端平,否则他心里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