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飞脸色阴柔,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们一心想要谋害他,当然会做手脚,他自是不放心他单独审问令太医,可他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这样恐怕会惹人怀疑。

殊不知从一开始,他的所作所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漏洞百出。

圣上瞥了萧若飞一眼,称太子从旁协助,萧若飞顿时喜上眉梢,该打点的地方他都已经打点好了,任凭萧御有什么三头六臂,他也问不出什么,有他在旁边,他也甭想从御医嘴里问出一个字来,萧若飞信誓旦旦,今天他要不将这对夫妇踩在脚底下,他就不信邪。

周公公办事动作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圣上派到东宫的令太医给捉了回来,令太医诚惶诚恐,面见圣上的时候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话都说的不是很利索。

圣上有些失望的摆了摆手,将人交由两个儿子处理。

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七公主拉着苏婉月去秦贵妃的承乾宫,秦贵妃早就从下人的嘴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怒不可遏,正要去养心殿解救两个姑娘,苏婉月跟七公主就出现了。

秦贵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们,“你们没受什么委屈吧?”

在秦贵妃眼里,面前的两个姑娘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是一丁点都不想让她们受委屈,可偏偏还是有人将主意打到她们头上,更准确的说是打到未央头上。

未央害太子妃小产,秦贵妃只觉得荒谬,她是以什么立场去害太子妃落胎,太子妃怀孕才三个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谁去害她。

“我跟嫂嫂没有受委屈,就是觉得生气。”七公主瘪了瘪嘴,觉得很是气愤,她拉着苏婉月的手坐下来,将事情的经过讲给秦贵妃听,“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跟嫂嫂一开始就打算走,太子妃非不让我们走,后来她要去看那池子的水仙花,我跟嫂嫂想着她有孕肯定不能离池子太近,就意图阻止,可她还是要去,明明一路过去路上铺的全是陛石,等到了池子边,地上面铺的全是鹅卵石了,母妃,你说这要不是栽赃陷害那还是什么?”

七公主只要一想到东宫故意弄圈套给她们钻,就气得心口疼,欺负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欺负嫂嫂。

欺负了之后,他们还敢言之凿凿。

七公主因为激动,脸色红的滴血,快要喘不过气了,苏婉月探了下茶盏的温度,将手中的青花瓷盏递给她,“公主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七公主能想到的事情,久居宫闱的秦贵妃也能想到,这件事肯定是东宫故意栽赃陷害,但用孩子来栽赃,确实出乎秦贵妃意料,太子妃乃太子正妻,她这肚子里怀的是圣上的皇长孙,一旦这孩子生下,将来东宫肯定会多一重保障,太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贵妃:“张嬷嬷,你先带小七去偏殿洗把脸吧。”

七公主跟只受了委屈的兔子似的,跟着张嬷嬷离开了。

她这一走,秦贵妃脑袋就不疼了,她将视线投向苏婉月,“未央,你觉得太子妃为何要故意陷害于你?”

眼前女子一贯聪慧,想来她知道答案,苏婉月眸光清灵,在心里建设一番之后,她道:“儿媳想今日的事情应该非太子妃娘娘本意。”

秦贵妃漂亮的狐狸眼向上挑了挑,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早在父皇派殿下去抚州之前,殿下就有跟儿媳提过,那便是七皇子所遭受的意外很有可能是与东宫有关,想必太子殿下本身也有所猜测,所以才会……”

至于这一切本身就是男人做的局,苏婉月没说。

那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太子见自己犯错,担心被圣上责罚,所以想成王府也犯个错,这样两两相抵,圣上就不用责罚他了,太子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他的这些计谋要是被发现了,那他就罪加一等。

秦贵妃将苏婉月唤到跟前,拍了拍她的手,“太子手段低劣,此事存在许多漏洞,想必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太子妃也是个可怜人,但这一切是她自己选的路,未央就别想太多了。”

这世上可怜人这么多,林若涵当初选择嫁给太子那会儿,谢国公府的谢夫人百般挽留,对她好话说尽,谢丞说她若是想离开京城这个伤心之地,那他愿意舍弃国公府长公子的身份,与她做一对寻常夫妻,她的妹妹若是想跟他们一起走,那他会保护好这个妹妹,若她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走,谢国公府也愿意多收养一个女儿,因为林若涵嫁给了太子,谢丞险些丢了一条命,她现在后悔了,那世上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啊。

诚如秦贵妃所料,还不出半日,那个御医就招了。

太子自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提前打点好了令太医的家人,令太医肯定是宁死都不肯招,但萧若飞算漏的一点,那就是他能想的法子,别人也能想到。

当萧御在密室审问御医,令太医宁死都不说的时候,他大手一挥,刹那间,密室的铁门被推开,墨屿跟清亦压着人进来,太子看清来人,恨不得杀了萧御,他目眦欲裂,“你卑鄙。”

这些人他明明都已经藏在了京郊外的宅院里,还派了重兵把守,萧御是从哪里搜出来的人。

“不及太子殿下。”萧御扯了扯唇,笑容跟要索命的阎王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在传成王殿下脾气极好,“令太医,你还不说吗?”

萧若飞自知大势已去,心里恨得滴血,只能眼睁睁看着令太医将他周密的计划一个接一个字的吐出来,并在他面前签字画押。

周公公就在密室外候着,很快令太医的罪状就被呈到圣上面前,圣上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如风雨欲来,“御儿此行辛苦,先去贵妃那里接成王妃回府吧,明日朕再召见你。”

“儿臣告退。”

萧御一走,圣上重重的拍了下案板,若非案板结实,此刻已经荒废。

圣上冷笑着问:“太子,你还有何话要说?”

“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若涵肚子里怀的是儿臣的孩子,儿臣也不忍心这样做啊,实在是……”在圣上面前,萧若飞便嚣张不起来了,他额头冷汗直冒,试图逃避责任。

可他越这样,圣上只会越动怒,他抄起案板上的砚台砸向太子,周公公吓得跪了下去,他知圣上是真的动了怒,为陷害成王夫妇,不惜拿孩子当诱饵,也亏得太子能做的出来,那砚台从太子的嘴角擦过,直直的砸向了太子的胸口,若再偏一点,就要砸到太子的脸了。

“你也知道太子妃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生孩子,那你想要他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是你的亲生孩子?”

萧若飞乃中宫所出,圣上对他一直寄予厚望,哪怕他犯了很多错,圣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犯的错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足以让圣上要了他的命。

圣上沉沉的闭了闭眼,脸色气得发青,“贩卖私盐,谋害弟弟,杀死亲骨肉,太子,你觉得你这个储君当的如何?”

萧若飞将头叩到地面,“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并没有谋害七弟的念头,这一切都是儿臣府中的幕僚做的,儿臣知道之后已经悔之晚矣,还请父皇明鉴。”

富丽堂皇的宫宇只剩下圣上喘气的呼吸声跟太子的求饶声,萧若飞脑子一片空白,只知认错,他是真的慌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父皇真的有可能会摘了他的储君之位。

他心里悔恨交织,只是在想他绝对不能失去储君之位,圣上虽然恨铁不成钢,却没真想要了太子的储君之位,少顷,圣上开口:“你府里的那些人不能留了。”

萧若飞猛地抬头,涕泪横流的看向圣上。

父皇这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圣上深深的看了萧若飞一眼,“太子,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再犯错,那朕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朕一言九鼎。”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日后定会全力为父皇分忧,不会行此错事。”萧若飞重重的叩首,整个人像是死里逃生一样,又惊又喜。

只有周公公明白,圣上是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再给太子一个机会,八皇子已被圈禁,七皇子本来是太子与成王之间的一个权衡,但他坠下山崖,尸骨无存,太子若再被废,那成王一人势大,他娶的又是南琼国的公主,这就有可能导致天下会以成王为尊的局面,圣上正当壮年,当然不想权利这么快更迭。

承乾宫里,苏婉月正坐在秦贵妃身边给她讲南琼的故事,秦贵妃嘴角一直挂着笑,直到侍女进来,“娘娘,殿下来了。”

待萧御坐下,秦贵妃迫不及待的问:“事情可查明了?”

萧御声音淡淡,“查明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被太子给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