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晕车,此时更觉得难受,开了窗户想要甩掉那股味道,并决定回家就把自己的洗发水全部扔掉,从此以后再也不买那种款式!
想到刚才晏文韬的举动……他说上次在储藏室时,梁聿的判断没有错,那她当时确实误解梁聿了。
她总是先入为主认为梁聿不可信,没想到最后欺骗她最多的,是晏文韬。
梁初楹深吸着车外温热的空气,将肺里的味道挤出去,并刻薄地评价这味道根本不如梁聿身上的气味好闻。
到家的时候,梁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正在等她,听见大门开合的声音以后,就把新闻关掉,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她招招手:“等你半天,又跑哪儿去玩了?”
“您大忙人还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要亲自跟我说?”梁初楹心情不好,于是音调拖得很长。
梁庆对此感到习以为常,梁初楹是很喜欢发小脾气的,但每次也不会维持太久,其实很好说话。
“你跟梁聿不是要去北京上学了吗?梁聿说他有个朋友正好今年搬到国外去住一段时间,房子可以让出来给你们姐弟住,挺大的,到时候你跟梁聿就住进去,彼此有个照应,还能给人家看屋子。”
梁初楹微微张大眼睛,迅速驳斥:“我不跟他一起住!”
梁庆似乎不解:“为什么?丫丫,我知道你,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梁聿去帮衬你,不是挺好的吗?”
她的视线挪到楼上,卧室的门被打开,梁聿站在二楼的位置,衣衫宽松下坠,两条细长的胳膊搭在栏杆上,目光微凉,笑吟吟地望着她。
眼是黑的,唇是红的。
第31章 “张嘴。”
这都是早有预谋。梁初楹心想。
她将视线从楼上挪回来, 告诉她爸:“为什么都觉得我自己一个人过不好,难道我要一辈子靠家里,靠你跟梁聿?没了你们俩我会死吗?”
她爸只会打太极:“那我们再商量, 丫丫, 我总归是为你好。”
“哦!”梁初楹喊出一声, 然后跑上楼, 梁聿还站在走廊上, 她瞪他一眼, 在梁聿面前摔了门。
梁初楹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裹进被子里,闷得差点要窒息才把被子从脸上挪下去, 盯着天花板看。
霞色褪尽了, 橙红被暗色吞噬, 空气仍旧是热的,在皮肤上反复跳动,密密如针扎, 梁初楹盯着虚空看了一会儿,感到些许难过,比跟晏文韬争执还难过。
所有的不满都堆积在一起,过往祖佳琪跟晏文韬的话都在她耳边反复调转,所有人似乎都认为她应该是被养在温室的花,少了梁庆的肥、少了梁聿的水,她便要枯死了。
她听见很轻的敲门声。不知道是谁……管他是谁!
“滚啊!”她把被子卷成一团, 挨着墙缩着,床板吱吱呀呀地响。
“姐姐。”梁聿轻轻唤她。
她不应声, 门就被转开,梁聿自顾自走进来, 把门反手关上。
屋子里一盏灯都没开,梁初楹的房间一直是乱的,她也不让人家碰,免得她找不着东西,于是各种画材和素描纸落得到处都是。
梁聿蹲在她床边,扯掉梁初楹裹着的被子,她立马换了个姿势趴着,就是不想见他。
“爸让我安慰你一下。”他说。
梁初楹不认账:“你出去。”
梁聿不说话,梁初楹就一条一条跟他算起账来:“梁聿,你真是伪装的一把好手,你先找来陈姗琦去找晏文韬的麻烦,早出晚归也不全是待在驾校吧?你提前修法律,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告诉陈姗琦可以向晏文韬追回恋爱赠予的财产,你就是希望晏文韬走投无路。”
她现在才想明白,梁聿上次闹自杀时说的全是真的,他是真有各种旁门左道“杀”一个人,一边一步步按计划走,一边装得温吞乖巧,总是满面春风地趴在她耳边“姐姐”“姐姐”地叫,佯装不谙世事,实则把一切都算好了。
“你还骗过了爸,叫我跟你住在一起,梁聿,把我拴在你身边究竟有什么好处?我能给你什么,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梁聿定定看着她,缓慢伸手,挑开她的头发,绾在她耳后,可还是有一缕掉下来。
他眸子半眯,痴痴望着她,轻言细语:“姐姐不是都知道么?”
清风送来他指尖的温度,他洗过手,手指是湿的,但还是能闻到一股呛人的苦味。
梁初楹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这种很浓的涩苦味,停留在梁聿指尖,经久不散,呛得吓人,她想,梁聿什么时候背着她抽了烟。
“我不知道!”梁初楹嘴硬,假装不知,坚守那道绝不能突破的防线,“你也别再”
梁聿夹过来一张单据,两指撑开,梁初楹心跳漏了一拍,将头从枕头里抬起来,趁着薄薄的月色看见上面几个字她电脑的维修单。
一瞬间,梁初楹无话可说,十指将床单攥得皱巴巴。
“你知道我爱你。”
他望着梁初楹含着水色的双眼,像看到了落水那天映着蓝天的白云湖水,他沉重的身体、疯狂的爱恨全然投进去,被吞吃得杳无声息,激不起一点涟漪。
而从梁聿口中飘出来的那句话像是掉进了她的身体里,梁初楹的心兀地抽痛了一秒的时间。
像有冰流灌进身体,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梁初楹是想过的,自己从小到大捉弄他这么多次,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但她没想到报应会以这种方式重击在她身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别开视线,死死咬住下嘴唇,舌尖几乎舔到了锈味。
“姐姐总是不会承认的。”梁聿温笑起来,“你才是伪装的好手。”
他双手交叠,脸颊靠在自己手背上,无辜地趴在姐姐床边,撩着眼皮,顶着一双纯洁无害的漂亮眼睛仰视她,“你今天去和那个人说清楚了吗?你们做了什么?”
梁聿像委屈的小蛇蜷起尾巴,扬着视线,用手指碰碰她。
梁初楹缩回手,他便一愣,眼尾绷得尖锐了些。
“我不想再跟你说晏文韬的事。”她抓紧被子,背抵住墙往后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