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都没回,梁初楹再次将他拉黑。
秦安宇从镜子里瞥了眼她的表情,“怎么了?”
她头痛起来:“从一个多月前就不停有人换号给我发奇怪的短信,莫名其妙。”
“报警了没?这算性骚扰吧。”
梁初楹沉默,还是开口辩解了一句:“也不算,没发什么很露骨的,就是整天把我当心情日记写,不知道为什么专盯着我一个人倾诉。”
拉黑以后,她调开她爸的对话框:“以后不要把我的号码随便告诉别人,很麻烦。”
【爸】:“你说安宇?人家又不是外人,他去找你了?”
【Monet】:“他妈妈要请我吃饭。”
【爸】:“那不是挺好的?多接触接触。”
【爸】:“一辈子不谈恋爱不成?”
梁初楹不想回了,将手机摁灭,偏头看了眼窗外,十来分钟以后还是忿忿打字。
【Monet】:“你也失忆了?”
这下换梁庆不回了,只当没看见过。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开进停车位,秦安宇带她上楼,摁密码开了家门。
秦安宇家里的装修都比较复古,墙上很多字画,就如他以前说过的,还有一个专门储存画作的储藏室,按照梁初楹上次的建议刷油保存起来了。
秦妈妈很热情,家里也没什么拘束,是父母两个人亲自下厨的,一盘盘菜端上桌来,明明说是一顿便饭,结果铺了整整一桌子。
长辈都喜欢没话找话,不希望气氛太过沉闷,梁初楹每句也都有回,秦妈妈给她盛汤:“怎么放假还这么累啊,看你脸色好疲惫。”
梁初楹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有点失眠。”
“嗐,就知道你们年轻人都这样,喜欢熬夜,熬着熬着,生物钟就乱七八糟了。”秦妈妈嗔怪起来,斜了秦安宇一眼,“安宇以前也是,屋子里整晚整晚地亮着灯。”
“那是因为忙,事情没做完。”他辩解。
“忙忙忙。”盛完饭,秦妈妈坐了回去,责怪,“所以这么大年纪了一个女朋友都没带回来。”
喝了口饮料,梁初楹感到不妙,这好像是酒。
秦安宇看了一眼,解释:“这是雪碧兑了点儿红酒,我们家喜欢这么喝。”
味道很怪,说不上来好喝还是难喝,跟气泡酒区别不太大,梁初楹像模像样把这杯喝完就不再倒新的了。
秦安宇的父亲沉默,几乎不说话,一直都是秦妈妈张罗着气氛,跟她说两家之前的事,聊着聊着,话题就逐渐偏移到熟悉的方面:
“也别怪我们做父母的事儿多,但是你说看到适龄的青年男女,那肯定会想叫俩孩子接触一下嘛,就算做不成秦家,那交个朋友都是好的。”
“妈。”秦安宇无奈地这么说了一声,引来秦妈妈的嫌弃。
“如果我不是你妈,我才不给你操这份心。”
梁初楹也笑不出来了,睡眠不足的脑子像卡顿的齿轮,一转起来就咔咔作响。
“挺正常的。”她垂眼说,不知道想到哪张脸,心又下坠了一些,“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爱情,生活忙起来的话,没时间想别的。”
“那也不能……”秦妈妈像是还想说什么,最后想想还是没说出口,叹一口气,“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反应越来越迟钝了,梁初楹屈起手指顶着掌心,心想,看来就算是雪碧里兑的红酒也喝不得。
十二点吃的饭,下午一点的时候,因为发觉自己头脑过于混沌,梁初楹深知不能在外面久留,她怕自己喝醉以后做出什么傻事,虽然秦家看上去和和美美的,但秦安宇的爸爸毕竟地位也不低,还是要顾忌一下的,不能得罪人。
于是她提出离开。
秦妈妈摘了硅胶手套,指使自己儿子送她一程,她知道这就是变相的撮合,谁也没死心。
他贴心地开了空调,车里逐渐暖和起来,但秦安宇不知道她其实晕车,加上大白天就醉酒醉得晕晕乎乎,待一会儿就想吐了,忍了一路忍回家。
车子停在圆明园东里楼下,秦安宇觉得她状态不太好,问她家里有没有人,她说有,不用送了,然后急速跑上楼去。
手提包还扔在鞋柜上,大门都没有关,梁初楹径直冲向洗手间,蹲在马桶旁边开始吐。
家门被关上,饮水机吐水的声音响起来,十五秒后停止,脚步声像猫一样,踏进了她的房间。
梁聿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像是出去过。
“要喝水吗?”
胃里胡乱翻涌,刚才吃的东西基本全给吐出来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因为晕车还是被酒精腐蚀,抑或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变得酸软无力。
她很微弱地点头,扶着洗手台简单漱掉口中的味道,然后往外走,经过梁聿身边的时候,他鼻息往自己身上微地凑近,嗅了嗅,随即眼眸幽黑,话语难辨情绪:“……还喝酒了?”
梁初楹连他在说什么都没听清,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杯子,讨要:“水……”
梁聿低敛着眼睫,面庞略显冷峻,呼吸也很慢,眼珠像一团团粘稠的凝胶一样,沾上了就丢不掉,移开手臂,梁初楹的手指够了够,没碰到,愠怒起来。
脸颊和嘴唇都是红的,她就这么……从别的男人家里出来。
“我亲眼看见姐姐跟别的男人回了家。”梁聿笑起来,像他的微信昵称。
梁初楹依旧不说话,执着地要喝水,也不知道脑子?*? 里哪根筋被卡住,明明可以自己再去倒一杯,但当时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就想要他手里的那杯。
“你就醉成这样?”他语气不明,浑身散发着怵然的气质,嘴角牵出僵硬的弧度,像没温度的石雕,眼底情绪也很空,被大量情绪类药物操控了精神。
一直喝不到水,即使是神思不清醒的人也会没耐心,更何况现在是两个不清醒的人凑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