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御马监王焕全倒台之后, 西厂袁庆势单, 原有的平衡被打破,梁年与白惜时的争端也几乎摆到?了?明面上。
宫人皆猜测,下一任掌印,必定?会于梁年与白惜时中二择其一。
自然听懂了?他在讽刺自己着急上位,白惜时无?动于衷:“秉笔是什么人, 看旁人自然便像什么人。”
闻言阴笑一声,梁年:“那就祝厂督一直都?能?如今日?这般风光, 次次死里逃生,千万别为了?立功一不?小心死在外头。”
白惜时亦跟着笑了?起来, “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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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这人,命硬的很。”
梁年听完拂袖而?去,领着身后一众小太监,趾高气昂往南面的方向而?去。
白惜时驻足看了?一会,扭头去问身后之人,“他去往何处?”
“禀厂督,瞧着是往贵妃娘娘的去处。”
俞贵妃。
近来,确实听说梁年很得俞贵妃的欢心。
就在离宫之前,掌印张茂林还特意将?白惜时叫至一边,告诫过他。
原话是,“你在外头九死一生,虽立了?功,爷爷也替你高兴,可在咱家看来却是本末倒置。咱们做内宦的不?是文?臣武将?,最重要的是伺候的皇帝娘娘开心。贵妃娘娘盛宠不?衰,小石头,你不?能?总仗着小时候的情分就疏于走动。要知道,人都?是会变得。你千辛万苦,也许都?敌不?过贵妃娘娘在皇帝枕头边替梁年说的几句好话。”
其实这些道理,白惜时又何尝不?明白?
梁年此人虽捧高踩低,但?司礼监事务方面也算矜矜业业,挑不?出什么错处。
若是站在皇帝的角度,梁年与自己,一文?一武,甚至梁年于掌印之位可能?还更为合适。
这个时候,贵妃娘娘愿意帮谁说话,确实显得至关重要。
可每每去到?娘娘处,她都?会与自己提及俞昂,白惜时实在不?想与俞昂此人牵扯太深。
不?仅因而?俞昂诨名在外,更因自那次救出端静长公主后,俞昂偶有两?次看自己的眼神?让白惜时觉得极为不?适。
那是一种没来得及隐藏好的冒犯。
俞昂,是出了?名的男女不?忌。
一直忙碌惯了?,此番突然无?事休息在家,白惜时倒有些无?所适从,孟姑姑见?她即便立功得了?赏仍旧没个笑模样,隐约猜出了?白惜时近来有心事。
“厂督,下午我和柔云说好了?一起陪娴娘子去逛庙会散心,正好再做几身入春的新衣,厂督若是没事,不?如与我们一起?”
吕妙娴被从匪窝救出后,因需配合东厂查案,被白惜时带回了?京城,不?过白惜时没有让她住在东厂,而?是暂居于自己的府邸。
“逛庙会?”白惜时停下褪去官服的动作,看了?眼孟姑姑。
“是,厂督想去吗?难得有机会,一起去看看吧。”
白惜时上任东厂后,虽在外立了?府,却时常陷于事务,的确很少有机会能?在外头悠闲地走一走逛一逛。
若是问她想吗?白惜时觉得应该也是想的,散散心也好。
既然想她便没再犹豫,点了?点头,“好,那便一起。”
逛街市看热闹这种事,白惜时觉得自己本质是个女子,应该能?和孟姑姑她们逛到?一起,然而?等?真正去了?后,她才发现可能?高估了?自己。
白惜时的习性,向来是看准了?买好就走,但?另外几个人明显更倾向于货比三家,还尤为热衷砍价,并以此为乐。
在不?知第多少次于几人身后枯等?了?大半刻后,眼见?三个女子还在围着两?双绣鞋来回比较不?知选哪个好,白惜时果断从“战局”中退了?出来,掏出块银子拍在店家手中,“两?双都?要了?。”
然而?她的慷慨似乎并没有获得女子们的认同,反倒像是扰了?她们的乐子,只见?孟姑姑满脸严肃从店家手中将?银子抢了?回来,然后重新塞回白惜时的手中。
“厂督不?要这般浪费,再等?一等?,我们很快就好了?。”
“……”
白惜时决定?到?店外头去透透气,逛了?这么半天她出了?一身汗,这个时候站于屋檐下被初春的清风一吹,方才那股燥热倒是去了?大半,继而?一低头,又发现有人从身旁递过来了一杯竹叶汁。
白惜时看向解衍,“你哪来的?”
“前头的店中买的,没让他们放糖。”
白惜时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还挺清爽,这么久她也真是口渴了?,因而?“咕咚咕咚”就将那被清汁喝完,待到?喝完,才发现解衍正笑看着自己。
白惜时不?知他笑自何处,又看了?眼他的双手,“你就买了?一份?你不?渴?”
男子摇了?摇头。
回头往店内望了?一眼,白惜时道:“里头那几人磨嘴皮子磨了?这么久,估计一会也得口渴了?。”
解衍闻言,无?奈扬了?扬手中提满的大包小包,“她们要喝让她们自己去买。”
言下之意,他没手了?。
看到?解衍如此境况,白惜时不?由又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继而?庆幸:“还好这次你也一起来了?,不?然这拎东西的活估计就全落我身上了?。”
“她们不?敢。”
说着,男子又联想到?方才白惜时付钱失败的一幕。
那一副欲言又止、要劝不?劝的模样,实在与立于高崖之上往下扔人头的洒脱感形成鲜明的反差,解衍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弯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