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低头,是虔诚,是感慨,是不舍,是所有的复杂汹涌一齐涌上心头。

再抬起头时,他又是那个冷肃若定的指挥使,“掌印,山鹰嘴见。”

第092章 第 92 章

松开?白惜时?, 冷眼看向步步逼近的追兵,男子在冲出去的最?后一刻,对白惜时?说了四个字“不要回头。”

继而?骤然跃出山凹, 滕烈盯准最?薄弱的疾行而?去,他的出现迅速引起追兵的注意, 果然,原先的阵型被打乱,于包围之势中撕开?了一道裂口, 白惜时?瞅准时?机,跟了出去。

袖弩飞射而?出, 左右各干掉一个挥剑砍来的刺客,白惜时?一路狂奔, 山风在耳边呼啸,她如?依滕烈所言一路不曾向后张望一眼, 不是冷血,是其实到了这种关头她也会怕, 怕一回头, 看见的是滕烈倒在血泊之中。

她不知道若果真如?此, 自己会做怎样的选择?

是折返?还是不浪费他舍命争取来的生机?

抛却那些不好的设想,白惜时?脚下生风,身形如?鬼魅,跑的五脏六腑都?在位移晃动,前往山鹰嘴的路上?, 期间仍有?刺客不断出现截杀阻拦,但都?不成规模的零星几?人, 白惜时?出手快狠,果断解决掉拦路之人, 朝着与滕烈约定好的地方行去。

辗转到达山鹰嘴,已是第二日凌晨,白惜时?为隐藏身形,同时?及时?查看四方动态,登上?一棵最?高的大树,借着高度,张望着她希望能够等来之人。

寂寥、空旷,起先疲于奔命,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确认四下暂时?没有?危险,她开?始闭眼假寐。

不知不觉进?入浅眠,待再一睁开?眼,已是黄昏时?分,周遭仍然静的可?怕,落日的余晖加重了这种孤独荒凉之感。

她能等得来滕烈吗?

临分别之前,白惜时?将那三支烟雾炮中的两根给了滕烈,她设想过对方重伤无法赶到的可?能,二人约定好,一旦哪一方等到援军就点燃烟雾炮,这样另一方看到后同时?点燃,如?此可?及时?告知方位,等待救援。

眼下见不着人影,白惜时?便希望在天空中会突然出现这样一阵烟雾,至少告诉她,人还活着。

但是没有?,人影没有?,烟雾炮没有?,哪怕连一只地上?跑的小动物都?没有?。

入夜之后,深林之中更加寒凉,长?时?间困于树上?躯干酸麻,白惜时?正准备跳下去活动筋骨顺带寻找水源,这时?候,却见远方亮起了一队明灭可?见的火把。

会是援军吗?

她停下动作,于树梢静待那群人靠近,当走得近了,听?见一声声“掌印”呼喊出口,白惜时?心?头一松,长?长?舒了口气,跃至树下正准备朝向那一群人而?去,然而?寂静的夜里,白惜时?突然耳风一动,她听?见了一声几?不可?查的抽刀之声。

不对,不是自己人!

而?是伪装成自己人的追兵!

他们狡诈至厮,竟想趁着黑夜行如?此障眼之法,将自己骗出来。

概因对方已然听?见动静,还想将白惜时?骗至近前再动手,此时?再回树上?无异于坐以待毙,白惜时?果断调转方向,拔腿就跑,朝反方向迅捷而?去。

此番人多势众,不可?硬拼。

察觉白惜时?识破计谋,那群人不再伪装,夜中视线不好,但箭矢和飞镖铺天盖地向前射了过来,这次白惜时?运气实在不好,竟在躲避一支长?箭的同时?,腿被一只飞镖射中。

果断从袖上?扯下一截布料,白惜时?看准时?机躲于了一处石壁之后,紧接着毫不眨眼拔下那枚飞镖,用布料当作捆带将左腿扎紧。

侧首警觉的听?着后头追兵的动向,然而?没过多久白惜时?却发现前方竟也传来了呼喊踩踏之声。

竟被前后夹击了?

白惜时?屏气凝神,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很好,后头的追兵提着灯笼从石壁侧边擦过,并没有?发现她的栖身之地。但没过一会,前头又突然传来了短兵相?接之声。

什么?情况?

白惜时?来不及细思,这时?候又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她从腿侧拔出一把匕首,当那人提着灯笼就要照过来,白惜时?顷刻间飞身扑了出去,正待用一把匕首结束对方性命,却在那人唤出两个字后瞪大双眼,匕首也急急回撤,最?后划破了对方的衣襟。

那人唤的是“掌印”,与他人没什么?不同,但这把熟悉低醇的声线白惜时?不会分辨错。

“解衍!”惊诧望向倏然出现之人,白惜时?: “你怎么?来了?”

连日搜寻未敢合眼,此刻终于找到要找之人,见她正好端端站于自己面前,男子一直紧蹙的眉心?在这一刻终于被抚平,“刚到辽东大营便听?闻掌印失踪未归,所以同将士一同出来寻找。”

“万幸,掌印没事!”

闻言,白惜时?望向正在交战的双方,确认道:“所以前头是营中兵士?”

解衍:

殪崋

“是。”

听到这一声肯定的答复,白惜时?深深闭了闭眼,援军,他们终于等到了援军。

心头始终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下来一半,随之身形也跟着摇晃了下,解衍见此情状立即伸出手,托住对方双臂。

“掌印,可?有?受伤?”

白惜时?一摇头,来不及告知左腿的伤势,而?是率先向怀中探去,继而?掏出那根烟雾炮,点燃,第一时?间射向空中。

解衍:“掌印这是何意?”

白惜时?:“我是要告知滕烈,援军已到。”

“指挥使没有?与掌印一起?”

双目遥望向夜空,白惜时?:“没有?。”

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但白惜时?嗓音中浓厚的担忧解衍听?得出来。

不过白惜时?没有?继续往下说,解衍便也没有?再问,滕烈应当是处境堪忧。

射完这只烟雾炮,白惜时?像是完成一件最?紧要的任务,待看见白色的亮光冲破夜空,她才皱眉头抚了一下左腿,在生死时?刻对伤痛一无所觉,此刻见到援军,见到解衍,仿佛五感回归,此刻连走路都?觉得有?些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