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不知。”

白惜时回身,面对?面,抬头意有所指地看向?解衍, “也不想知晓。”

说完便欲绕过?他朝外行去,然而擦身而过?之际,手腕却?被?人紧紧扣住。

男子什么话都没说,抬手、凝眉,专注将白惜时鬓边一缕遗漏的碎发别?进官帽之中,继而才稍稍退开一步,左右端详片刻。

“掌印会知晓的。”他如是说道。

话音落地,随即便瞧见白惜时略微蹙眉却实则并没有避讳的举动,方才那亦丝晦暗瞬间被?抹去,解衍眼眸一弯,犹如一颗顽石入湖,顿生涟漪。

继而很快松开了高高在上的掌印大人,像是知道再等?下去她就会发作,男子侧身拿起搁在一旁的外袍,调转步伐,离开了这一室昏黄。

徒留白惜时一人于屋中,半晌之后,缓慢又徒劳的眨了下眼。

一上午因解衍那厮的影响,白惜时难得有些心绪不定,索性今日朝堂亦无甚大事,天子也并未问?及她的意见。

本以为今日就这般与往常无二的过?去,中午时分江小锁却?急急从内学堂赶回来,说是赵岳与人在宫门前起了冲突,眼看就要被?人拿下惩处。

闻言搁下手中的笔杆,白惜时:“他与谁人起了冲突?”

“是那些皇亲国戚的伴读,反正?家中应当也是当大官的,看着和赵岳原先就认识。”

江小锁的模样尤为着急,“掌印,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皇亲国戚?

今日确实听闻有两名宗室子分别?去御书房、慈宁宫给皇帝和太?后问?安,但应当并不会经过?内学堂,思及此已然起身,白惜时一边让江小锁带路,一边让他将事件经过?说与自己。

原来今日下学路上,二人恰遇见秉笔周子良,秉笔说宁安世子的一套笔墨丢在了太?后处,眼下世子应该尚未出宫,让赵岳腿脚快些,给宁安世子送还回去。

但是就是在送笔墨的时候,赵岳却?与宁安世子的伴读发生了口角。

那伴读原先应当就与赵岳府上不大对?付,见到如今已是内宦的赵岳,言语间极尽嘲讽,不仅斥他是罪臣之子罪有应得,还故意没接稳那套笔墨,致使散落一地,且神色倨傲让赵岳重新从地上一个一个给他拾起。

然后赵岳冲动之下,就直接将人给打了。

伴读被?一个内宦冒犯,宁安世子被?人奉承吹捧惯了,知道后又岂能轻易饶过??

赵岳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的不仅是伴读,亦打的是宁安世子的脸面,因而他很快闹将起来,着人将赵岳拿下,并口口声声要禀明圣上,当面治赵岳的罪。

踏出司礼监之际,这时候亦有小太?监来报赵岳之事,只说那被?打的伴读也已找来了此刻同?在宫中的伯父太?常寺卿朱寿,眼下正?要与宁安世子一起施压处罚赵岳。

这种事情,即便宁安世子不懂事闹到皇帝面前?,为了一个內宦,天子自然不可能亲自出面,最?后还是会落到白惜时这里。

为免赵岳吃亏,也欲快些解决这场闹剧,白惜时加快脚步,然而不想去到宫门却?发现被?强押着跪在地上的赵岳此刻竟已被?另一个人率先扶起,而那个人,正?是滕烈。

方才还恶狠狠压制住赵岳的几个官兵,见到来人亦后退数步,没有再因世子的不忿而贸然上前?。

滕烈今日也恰好进宫?

朱寿看到侄儿被?一个太?监打了自然咽不下那口气,何况他们朱家本就与赵家有过?节,刚要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一通这不知天高地厚狗奴才,不想滕烈却?突然出现,还让那奴才重新站了起来。

不过?此人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寿亦不敢太?过?造次,只愤愤不平道:“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太?监敢打朝廷命官之子,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滕烈扫了眼那伴读,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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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赵岳已说,是此人侮辱在先。”

“他一个阉人难道还打不得骂不得了?卑贱之身本就是伺候人的命,说他几句又如何?他于皇宫之中动武,如此行径无异于冲撞世子,指挥使,难道如此僭越之举也要姑息放任吗?”

赵岳也曾经与那伴读是同?等?身份之人,如今已然饱受宫刑之苦,又何至于再受这般言语折辱?

闻言无动于衷,滕烈似是懒得与此人多费唇舌,整个人冷面不可撼动,一副赵岳我?今日就是护定了的架势。

宁安世子见此情状亦是恼怒非常,但毕竟也只是个少年?人,畏于滕烈的权势没有再言语。

朱寿仗着还有世子撑腰,便又质问?了一句,“他赵岳如今算个什么东西,指挥使为何要一味袒护?”

“卑贱之身,伺候人的命……”

这一回不待滕烈回应,白惜时已经从后方缓缓走出,踱步来到几人中间,待看清赵岳脸上亦被?人狠狠打过?的印迹,白惜时冷笑一声,“朱大人,您这是在骂赵岳,还是骂咱家呢?”

朱寿被?他笑得莫名生出一股胆寒,但顿了顿,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捏紧了拳头,“掌印,是这赵岳打人在先,说起来您就是这般教导底下之人的吗?”

一步步走至朱寿面前?,白惜时眉眼锋利、一针见血,“啧~既然知道是我?的人,朱大人还是不肯放过?,看来此行不是针对?赵岳,而是对?着咱家而来。”

朱寿闻言,身形莫名心虚一晃。

没有错过?他那下意识的反应,白惜时笑意不达眼底,“但朱大人你不要忘了,赵岳是我?底下的人,更?是司礼监之人,司礼监伺候的从来都只有天子一个,主子自然也只认一人。”

“即便是奴才,赵岳他也是天子的奴才,难道天子之人也要对?他一个伴读三跪九叩吗?”

说到这,白惜时沉声质问?:“他哪来的脸面?哪来的胆量?!”

一连三问?,直接将朱寿和宁安世子定格在原地,浑身更?因白惜时方才之语起了一背密密麻麻的冷汗。

白惜时:“朱大人说赵岳不尊重世子?那么敢问?世子伴读言语不敬,刻意让服侍天子之人为他一个白丁拾捡笔墨,你这所谓的朱家之后又尊重天子了吗?”

直到此刻终于明白事态之严重,白惜时若是真想上纲上线不肯轻饶,恐怕他们非但处置不了赵岳,还要被?白惜时扣上大不敬的名头。

半天之后终于捡回言语,朱寿反应过?来拼命反驳,“白惜时,你,你休要胡言乱语,你这就是分明就是混淆是非,仗势欺人。”

闻言冷哼一声,白惜时锋芒毕露,反问?了一句,“即便是欺了,朱大人又能奈我?何?”

言罢不欲再于此处浪费时间,白惜时看了一眼滕烈身侧之人,气势不减,回护之意亦没有刻意掩饰,“赵岳,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