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白惜时脚步骤然一动,敏捷奔至浴桶旁,继而迅速伸手向下探去,与此同时,水面上突如其来?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水花,白惜时偏头?一闪,避开浊水入眼。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空档,那?只披单衣的姑娘却突然发难,抬腿便朝白惜时横踢过去,索性眼睛未瞧见,但倾耳已闻

弋?

风动之声?,白惜时迅速抬臂,眼疾手快挡住一击,不?过亦因手、腿力量的不?对等,她被突袭的后退两步,侧身?碰于廊柱之上。

如此大?的动静,外头?之人不?可能没听见,很?快滕烈、冯有程等人悉数赶到,知晓那?“插天飞”果真躲于浴桶之内,而此女很?可能亦是他?的同党,当下众人再没了男女顾及,合力夹击之下,不?过片刻功夫便将那?二人制伏捆绑。

初经审问,原来?这“插天飞”其实是两人,女子精通易容之术,常扮作权贵家身?形相似的亲眷、奴仆隐匿于府中,而男子则跟随女子而居,借在府中之际模仿官员举止,继而再离京从事骗局。

拂了拂身?上已然半湿的衣衫,待那?二人老实缩在墙角,白惜时没什么好?脾气的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审视了一番那?四处坑蒙拐骗的“插天飞”,唔~传说此人样貌出众、丰神俊朗,因而才能博得那?地地方官员的信任,如今看来?是有那?么两、三分的气度,但离丰神俊朗差了还是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以往一提到男子出众,白惜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必然是世子的面庞,然后不?自觉的带入对比,但刚才在看着“插天飞”的时候,白惜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清隽有之,兼顾俊逸……

恍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白惜时回神闭眼,无语半晌,继而一摇脑袋,挥却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

干正事的时候别走神,白惜时!

押解二人出府的时候,可怜的张老员外尚未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方才忙着拿人审问没有发现,此时走出大?门,半湿着衣衫被这深秋的寒风一吹,白惜时才觉出了一股冷意。

来?时匆忙没带多余的衣衫,白惜时眼下便只想快些回到马车之上,也?好?回府将这一身?湿衣换下。

滕烈行与白惜时并肩同行,此刻见身?边之人眉头?微蹙拢了拢衣襟,迟疑片刻,叫住白惜时,“我处尚有件常备的外衫,掌印若是觉得冷,我去拿过来?给你。”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马车,白惜时谢绝,“不?必,马上就可回府。”

说话的时候,白惜时顺带着朝滕烈的方向偏了下头?,也?正是因为这一偏,男子目光定格在了他?的左颊下方。

“掌印,面上有一块印迹。”滕烈伸手,隔空指了下大?致的位置。

印迹?

想到被那?女子袭击之下侧脸碰上廊柱,当时确实有一股黏腻之感,好?似是未干的油漆。

伸手按照对方所指在皮肤上用?力擦了一下,白惜时看向男子仍未移开的目光,“还有?”

滕烈一点?头?,“有。”

闻言又用?力蹭了蹭,白惜时再次看向滕烈确认。

这一回,滕烈盯着那?处仍未被完全?擦掉的漆红看了片刻,没再点?头?或者摇头?,而是鬼使神差的盯着瓷白肤色下突兀的红点?,垂首,尝试着伸出手,用?拇指指腹帮他?将上头?剩下的最后一些印迹抹去。

当对方手指倏然伸来?之际,白惜时本能的想要回避,不?过转念一想又似乎太?过大?惊小怪,同是男子的情况下此行不?过举手之劳,因而便又顿了顿,不?过就是这一顿的功夫,滕烈已经重新将手收了回去。

男子面容仍旧冷肃无波,“好?了。”

见他?一直是这副寒潭般的模样,白惜时便更没往心里去,“有劳指挥使。”

此人偶尔还挺热心。

然而就在白惜时开口说话的同时,一声?“掌印”亦从前端传来?,白惜时闻声?望过去,便见身?姿挺拔的男子立于街道对面,臂弯中还着挂着一件披风,正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靠近,停步,继而将手中的披风往白惜时身?上一展,解衍面色如常,只不?经意往那?被擦红的左颊上多看了一眼,继而才转身?,笑看了一眼滕烈,“指挥使,先行一步。”

第062章 第 62 章

解衍值完夜, 回到府中一觉睡醒已是接近午时,记起东厂今日?的捉捕行动,又听?孟姑姑念叨着变天?降温, 解衍出门的时候便多带了一件披风,预备去看看眼下白?惜时那边情势如何, 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刚到张府对面,便看两名嫌犯被五花大?绑押了出来,弓箭手亦在有序列队撤离, 知晓此行应当还算顺利,解衍放下心?的同?时, 抬眼间恰发现白?惜时与滕烈一起并肩走了出来。

然后,就是滕烈伸手, 帮白?惜时抹去颊边的红漆……

回程的马车当中,白?惜时、解衍相顾无言, 二人近来还是不冷不热,白?惜时早出晚归, 唯一碰面的机会便是解衍白?日?御前当值, 不过天?子眼皮底下基本也是各忙各的, 没什?么?功夫搭腔说话。

白?惜时依旧在回避解衍。

不过今日?见他?夜间当值应当还没睡好?,眼下泛着青色便拿着披风来找自?己,多少有些动容,因而很是好?脾气看了对方一眼。

左右途中无事,说两句话亦不是不行。

然而当白?惜时望了过去, 解衍目光虽也望向自?己这边,但眼神定于左侧一点?, 看样子正在想着什?么?出神。

单指拨开车帘,白?惜时改为暼向窗外, 他?不开口?便罢。

不过这一动,男子很快回神,继而声音便从后头传来,“掌印衣衫已湿,不宜吹风。”

白?惜时继续暼着窗外,权当没有听?见。

解衍顿了片刻,换了个说法,“孟姑姑嘱咐,天?气转凉,让属下时刻提醒掌印莫要吹风受寒。”

这回手指终于从车帘上收了回来,坐直身子,白?惜时问得看似漫不经心?,“孟姑姑让你给咱家送的衣服?”

不是解衍要送?

本想否认,但略一思索,鉴于白?惜时近来对自?己的排斥回避,解衍一点?头,改口?回了句“是”。

靠坐回椅背,白?惜时一言不发,环臂假寐,捉那个“插天?飞”实在费了她不少功夫,眼下颇为疲累,实在……不想说话。

匆匆回府换了身衣衫,继而不能久留便又要马不停蹄赶回宫中向天?子回禀今日?之事,出门的时候双目不经意一扫,白?惜时面无表情,迈步下阶,不过迎面候着的彭管事此刻颇为有眼力界,一边陪着白?惜时往外走一边道:

“掌印是找解公子吧?他?被孟姑姑叫走了,孟姑姑正在给掌印收拾换季的衣衫,想让解公子晚些给您送进宫去。”

白?惜时听?完停下脚步,“咱家说要找解衍了吗?”

彭管事被问得一愣:“那,那您是……?”

“咱家找的是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