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午睡……便免了罢, 何况他夜里亦要当值。
回到屋中,经孟姑姑提醒解衍仍在屋外, 白惜时?走过去拉开房门。
“掌印。”
本已半靠在墙壁上假寐的男子听见响动很快直起身,目光清透望了过来?,“可是有什么需要?”
太诚恳了,态度实在太诚恳了,诚恳到白惜时?瞧着他那模样?心脏无端一顿,默了一默。
“不用叫掌印了,以后咱家也未必再是掌印。”
半晌之后,白惜时?回了这?么一句。
见他愿意主动谈及此事?,男子眼中闪过类似于关?怀的情绪
忆樺
,继而?沉默良久,就?在白惜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男子却再次抬眼看向他。
那眼神,像是鼓励更像是坚定的支持“认定了便大?胆去做,一直往前走,无须回头。”
男子突然如?是道。
白惜时?有些错愕又?有些探寻,“你不觉得咱家意气用事??”
解衍摇头,用一双漆色的眸子告诉他,“掌……惜时?很勇敢,比我之前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勇敢。”
听到这?句话,白惜时?当下不知作何感想?,就?是觉得几日来?因小宫女一案而?空洞微凉的心房,这?会好像稍稍被填满了一些。
但她不是个喜欢将真正情绪外露之人,遂像是故意为难般,换了个话题,“可咱家若是偏要回头呢?”
解衍依旧这?么温和的看着他,声音却低沉坚定,“我会在你身后。”
“……”
怎么,怎么突然还有点感动了呢,白惜时?已经好久没体会过这?种被称之为感动的情绪,只觉得整个人被似是一团暖洋洋的晨光包裹着,一时?……一时?都?不知如?何答复解衍。
总不能与他互相拍肩,道一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吧!
感觉好像不大?对?。
不知如?何作答,白惜时?便干脆避重就?轻,不大?适应地看了他一眼,“……罢了,不用叫我惜时?,还是叫掌印罢。”
不知为何,之前不是没人唤过她“惜时?”,包括魏廷川也是时?常“惜时?”“惜时?”的叫着,白惜时?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两个字从解衍口中吐出,就?怎么听怎么亲密,显得二人……算了,具体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抛却这?乱七八糟的念头,白惜时?粗略思考了一番原因,最终认定可能是解衍比她年纪小,她觉得对?方如?此称呼自己不合适才会有此感受?
自以为想?明白了白惜时?便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出声对?解衍道:“回去休息吧,咱家挺好,尽人事?听天命,皇帝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白惜时?其实想?得挺开,最坏的结果就?是天子将她这?个司礼监掌印给免了,人生的选择有很多,她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至于熊安、姚立,再想?办法!
解衍闻言抬眼,认真辨别了一下白惜时?面上的神情,知晓他的确没有什么失落彷徨,看得也通透,这?才真正放下心,一点头,离开了白惜时?所在的院落。
走到月洞门口,又?回过头来?,“我这?几日已与同僚调班告假在家,掌印若有需要便随时?吩咐。”
“好,快去吧。”白惜时?颇为有耐心的对?他挥挥手。
孟姑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察觉出了一些不同寻常,待白惜时?回来?,便问了一句,“掌印,解公子知道您的身份了吗?”
“应当不知。”闻言停下脚步,白惜时?警惕道:“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孟姑姑就?是觉得二人如?今已经默契到旁人都?有些难以插足的地步,但掌印眼下正为政事?操心,现在的场合提及此事?并不合适,遂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也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白惜时?暂居府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朝臣当中已私下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一时?之间,许多人都?在观望皇帝的态度。
原本白惜时?一回府,登门拜访便会络绎不绝的景象如?今亦不复存在,除了魏廷川、滕烈以及少部分朝臣登门探望,其他许多溜须拍马之人此刻均不见了踪影。
不过白惜时对外一律称病闭门谢客,哪怕是魏廷川来?了好几回也没让他进,毕竟自己此次是真真正正激怒了皇帝,在尘埃落定之前,便不要再牵连上其他人了。
白惜时?一连在家休息了五日,这?五日她将在司礼监积攒下的疲惫全?都?清除了个干净,日日睡到自然醒,继而?练练剑,赏赏花,还让千闵从东厂将黄麻给她抱了回来?,督促着这?小胖狗减肥。
黄麻跟着白惜时?无法像原来?一般将肚皮吃得溜圆,还要被迫运动,以至于哀叫连连,连带着脾气都?不大?好,因而?当第?六日察觉有陌生人登门,便“汪汪汪汪”拿出所有的气势,高声吠个不停。
汤序和御医被下了一大?跳,在门房的引领下贴着墙根绕过黄麻,才于正堂当中见到了白惜时?。
汤序一见到白惜时?便咧开了两排白牙,一脸喜气,躬身请安道:“掌印,圣上听闻您病了多日,特让奴才带了御医来?为您诊治。”
白惜时?坐于上首,见此情状,心下已然初定,“多谢圣上抬爱,咱家身体初愈,已然可以下床走动,便不劳太医费心了。”
“那便好,那便好。”御医提着药箱,闻言连连应是。
三个人心照不宣,但该走的场面还是得走。
汤序:“今日圣上已下令释放熊大?人和姚立,三法司亦会重审宫女王翠容一案。司礼监……如?今诸事?堆杂,许多折子奴才们都?拿捏不准,还在等着掌印回去处理。”
听到这?个结果,白惜时?悬着的心此刻才终是完完全?全?落下。
她赌对?了!皇帝在冷静之后,亦想?清楚了其中利害。
心中虽欣慰起伏,但面上却不能显,白惜时?只作寻常之态,“咱家眼下感觉身子确实爽利不少,那便回去代我向圣上禀报一声,明日咱家当可回宫,耽误了许多正事?,还请天子恕罪。”
“是。”
汤序这?一声,回答得既响亮又?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