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不会问了。”他低声说,作出让步。
齐安东冷笑一声走过来,把水流带向他,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几步。看到他的动作,齐安东也停下来,漠然地看着他,带点讽刺。陈衍掐了把手心,压下退缩的冲动迎着他走过去,放任水往自己身上冲。
冬天的睡衣打湿了裹在陈衍身上,重得要把人拖下地。齐安东故意把花洒对着他,把他干燥的头发也浇透。他一动不动温顺地站着,齐安东更不耐烦,粗暴地把他拖过来拦腰扣在怀里,让水直直地冲刷他的脸。
陈衍反应不及,呛了一大口水,开始咳嗽,一声声咳嗽的间隙又有更多的水灌进口鼻,他终于忍受不住挣扎起来。
花洒被扔在脚边,齐安东左手仍紧紧环着他的腰,让他扭动推拒却逃离不得,右手从下方伸进去把他的睡衣掀到腰间,毫不怜惜地在他皮肤上揉捏,留下一道道迅即可见的青红痕迹。喷出的水流向上冲刷着他的小腿,偶尔有几道直冲上腰间,打得皮肤刺痛,让他发抖。他有点儿庆幸镜子上蒙着雾,藏起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开始有点怕了,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以为齐安东想把他杀死,曾经经历过的死亡的阴影蔓延到每一根神经,在温暖的浴室里他的牙齿开始打颤,神智也渐渐被夺走,只留下痛苦的记忆。他要紧嘴唇,一言不发,把惧意堵在喉咙里。
齐安东抱起他转了个身,把他放在洗手台上,让他双腿大张地倚靠着镜子。他的背部在冰凉的镜面上摩擦,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安东。齐安东似乎连他的眼睛也不想看到,腾出一只手把他的头扭向一边,紧紧贴着镜面。
陈衍的半边脸蹭在镜子上擦掉了一小块水雾。
既然齐安东不让他看,他就不看了。他死死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左眼,尽力忽视痛感,让脸上不露出厌恶。
陈衍快麻木的时候那双手突然松开了,束缚着他的力量骤然消失,他差点从洗手台上摔下来。他赶紧坐直了,扭头去看齐安东,只看到他擦干身体出门的背影。他愣愣地坐在台子上,不知道该不该下去。他可能还会回来,也可能不会。
“你想在这里坐一夜?”齐安东冷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赶紧跳下台面。换洗衣服在卧室,可他不敢湿着走到客厅的毛毯上,犹豫了一会,脱下衣服把自己擦干,披着浴巾走了出去。
齐安东在卧室里,突然说了声“进来”。
他甫一走进卧室就闷头往衣柜走,想拿件衣服,却被一把揪住甩到床上,像待宰的鱼在案板上弹跳。齐安东又用同样粗鲁的动作把他的浴巾扯开。
他死死抓着浴巾的边缘,手上青筋鼓起,用眼神向齐安东求饶。齐安东轻笑着,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把他的手从睡衣上掰开,捏住他的下巴。
他的视线利剑一样从陈衍的眉毛划到下颌,把他的脸划得满是伤痕。
他在检查一件货物。
“记得我跟你说什么吗。”一口酒气喷在陈衍脸上。
陈衍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也不敢随便回答。齐安东的粗暴让他害怕,他真把他打死埋了他都没有办法。人对更强大个体的恐惧攫取了他的神智,让他从未像此刻一般惧怕对面的人,甚至彻底忘记了仇恨。
“我说,”他把嘴凑到陈衍耳边,往他耳蜗里吹气,“看你表现。”
陈衍过了很久才想起这是齐安东刚刚发来的短信――
月结,看你表现。
他的眼角被泪水浸湿,和没擦干的水滴混在一起无法辨别。齐安东耸动下半身顶了顶陈衍,整个人压到他身上,把他的空气全部锁住,让他开始挣扎喘息。
“好好表现,业务能力太差会被辞退的。”
他去吻陈衍冰凉的嘴唇,像莎乐美戴着面纱吻她的先知的遗体。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晚上更新。谢谢评论~
第11章 11
之后几天齐安东对陈衍十分冷淡,但再没有像那晚一样失控了,这让陈衍松了口气。他们现在相处得更像主仆,陈衍每天端茶送水,送他出门,齐安东心安理得地领受他的讨好,始终不置一词。
所以当齐安东对他说收拾一下第二天去参加晚宴的时候陈衍非常惊讶,他以为照他们的关系齐安东是绝不会带他去什么宴会的。但他开了口,陈衍自然顺势答应,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第二天他细心收拾了一番,至少不会给齐安东丢脸。在外他们没有特殊关系,但带着个不修边幅的朋友也不会让人开心。
齐安东让他三点在家里等,他便从两点等起,正午阳光和煦,人昏昏欲睡,却没等到齐安东,只等到倪正青。
“东哥呢?”他也不在倪正青面前装腔作势,开口就问齐安东。
“他和其他人一起过去,让我回家接你。”
陈衍“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失望,随即把这一点情绪扼杀了。
倪正青没有直接把他带到酒店,他载着他去了理发店,让他在满屋子化工味里坐了两个小时,又把他拖到商场。
陈衍中午没吃太多,到五点就饿了,他忍不住问倪正青:“我们现在去买衣服,不会迟到吗?”
倪正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八点开始。”
陈衍不再说话了,他也不自讨没趣地问齐安东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也许他已经忘了陈衍还有胃病,也许他还记得,只是故意要让他难受。
他们进了专卖店,店里雇员比客人多,倪正青怕陈衍尴尬,帮他忙前忙后打点一切,几个导购围着他把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如何搭配都是倪正青和导购商量的,他们没问陈衍的意见,谁都没觉得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品位。
陈衍冷眼看着导购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他站在镜子前面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这种地方他已来过许多次了,不过以前是花父母的钱,现在是花齐安东的。
他感到耻辱,八点的宴会齐安东让他三点等着,一声招呼不打地把他从头到脚置换了个遍,似乎把他当成自己的玩物,还嫌这个玩具廉价,掉份儿。
但心里又知道其实没什么好愤恨的,他自己不也就是把齐安东当工具么?
这是剧组内部的宴会,片子没发行,不好大肆宣扬,所以来的人不少但媒体不多。倪正青载着崭崭新的陈衍出现在酒店门口的时候齐安东正在那里等着,他看到陈衍,眼里露出明显的亮色,想必是觉得这样昂贵漂亮的东西更配得上他。
齐安东彬彬有礼地走过来揽着陈衍的肩,兄弟一样推着他走进去,向朋友介绍――陈衍,我朋友,做编剧的。
陈衍和他们笑着打招呼,互相攀谈,也和齐安东自然地开着玩笑。齐安东今晚不做那副地主嘴脸了,和气又亲切地和他说话,演得好一出戏。
他们正在和投资人说话,旁边就有个影子风一样轻飘飘地晃了过来,那阵风停在齐安东身边,陈衍才看清那是宁致新,这小孩今天妆浓得很,看着华丽耀眼,只是比在片场的装扮老了十岁。
陈衍现在已知道宁致新演的是剧中被虐杀的男孩,这角色开场便死了,但常常在回忆和倒放里出现,戏份不少。他是个厉害的新人,演技厉害,交际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