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众生海海,再也没有一个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Check In
欧阳霖回到坐落在海边的庄园时,已经是戛纳当地时间的夜晚十一点,然而作为公司新上任的管理者,他的工作远没有结束。
踏入别墅大门,等候多时的白人管家恭敬地接过欧阳霖脱下的外套,眼眸垂落用一口优雅的法语说道:“先生,欢迎回家,厨房为您准备好了晚餐,菜品为普罗旺斯炖菜、香煎龙利鱼、小扁豆汤以及蔬菜沙拉和甜品巧克力慕斯,希望您用餐愉快。”
身后,欧阳霖的私人助理在管家报告晚餐结束后微微蹙眉。他记得今早欧阳霖临出门前特意叮嘱过对方晚餐要有鸡蛋羹,不过听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菜名下来,却迟迟没有出现“主角”。
欧阳霖同样注意到异样,他迈上楼梯的脚步停止,站在几层台阶上微微转过头斜睥向低眉顺眼的管家,用法语问道:“除了这些,没有别的菜了吗?”
管家似乎没有猜到欧阳霖会过问晚餐的问题,因为以往不管他准备什么吃食,眼前年轻的亚洲男人都不会在意,而今日不同的原因,或许是他并没有准备清晨欧阳霖临离开前吩咐过的什么鸡蛋羹。
他查找过资料与制作方法,发现鸡蛋羹是中国的一种食物,傍晚女佣在备餐时他也注意到对方拿出了鸡蛋,但简单的制作方法与单调的食材让他觉得如此低级的小吃并不能进入他特意搭配好的食谱中,于是便擅自将鸡蛋羹从晚餐的菜单中划去了。
意识到错误,管家立马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的疏忽,马上为您准备鸡蛋羹。”说完,管家转身向厨房走去。
欧阳霖却把人叫住,捏了捏鼻梁疲惫道:“算了,明天你就离开吧,补偿方面全部按照雇佣合同来。”
年岁长大,欧阳霖已经能够做到喜形不于色,他仿佛在过去的某个瞬间失去了原本的所有脾气。
意识到自己被辞退了,管家似乎还要争辩什么,欧阳霖凌厉的视线瞥过将其打断,“遵守主人命令是管家需要学习的第一课,今天你的行为是严重失职,我不允许不听从我命令的人在这间屋子里存在。”
说完,欧阳霖转身上了楼,留下一脸灰败的管家呆呆地望着他。
特助的眼珠在两人之间转动,随后低头跟随欧阳霖走上楼梯,进入了书房。
“啪!”
欧阳霖将手机扔到宽大的实木书桌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吓得助理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伺候了欧阳霖许久,助理当然知道欧阳霖现在正生气,然而此刻他不得不在冒死说出明天的工作计划,“那个,老、老板,明天狩猎季即将开始,德?塔卢埃?图尔内勒伯爵邀请您参加吕德城堡的晚宴。这次的晚宴有助于我们在法国的发展,所以您一定要参加,真的不能像之前一样推掉了。”
想到之前因为欧阳霖缺席了几场晚宴,自己不断在公司管理层与各位宗室贵族之间斡旋油嘴滑舌的场景,助理下意识头疼,冒出一身冷汗。
况且这次的邀请方还是伯爵!老天爷,伯爵啊!如果老板再不参加,他绑也要把人绑过去!
在心里做了许多复杂的建设,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助理正打算开口劝说,却不想欧阳霖闷闷地“嗯”了一声,让助理猝不及防地愣住。
他怀疑是自己幻听了,问了一遍,“老板,您的意思是决定参加明天的晚宴吗?”
欧阳霖瘫坐在老板椅上,点点头,“嗯。”
助理立马喜上眉梢,内心激动得流下独属于苦命打工人的泪水,接着他克制住情绪,迅速回道:“好的,老板,我一会儿就安排好时间,把计划表发给您过目。”
“嗯……”
“老板,那我先不打扰您了,明天见!”看出来欧阳霖的疲态,助理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反正只要欧阳霖答应参加明晚的宴会,即使让他从房间滚到庄园门口,他都愿意。
耳边终于恢复安静,欧阳霖仰头躺在舒适的皮质座椅间,随手将系在脖颈间的领带扯下,扔到桌子上。
望着天花板刺眼的水晶灯,欧阳霖紧张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法国的生意在父母去世后,一直是委托专业的代理人管理,那些人虽说专业,可在一些公司策略上的决定依然不尽人意,便导致欧洲地区的利润有了连续三年的亏损。
自从接管法国方面的工作,欧阳霖几乎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堆满,除此之外为了巩固地位,他还不得不在众多势力之间虚与委蛇,数不清的聚会、酒局都砸等待着他。
回忆起几分钟前开除管家的事情,欧阳霖眼眸明显变得黯淡,眉间的愁绪只增不减。
如果管家擅自更改决定的事情放在其他情况上,或许他不会太计较,可是今天……
“呼……”沉重地吐出口气,欧阳霖慢慢闭上了双眼。
对他来说,重要的真的是鸡蛋羹吗?其实是为他做蛋羹的人吧?
一碗鸡蛋羹,成了孽缘的开始。
在启程前往法国之前,欧阳霖曾动过无数次要强行把穆霭一起带走的想法。
每一次他站在床边看着眼前昏迷的穆霭,心里想把对方完全占有的冲动都像被铁链困在深渊底的野兽不断咆哮叫嚣。
他不甘心,凭什么要离开的是他?明明他与穆霭是最像的人,明明将穆霭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是他,为什么穆霭不喜欢他?
他承认自己犯过错,可他会改!往后他一定会加倍对穆霭好,这样都不可以吗?
“你怎么在这里?”
冰冷的询问将欧阳霖危险的心思唤回,他转头望向站在护理室门口的云景阳,随后松开了握住穆霭的手,站起身又恢复成了一派随性自在的模样。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云景阳,当初我们说好了谁也不打扰谁,谁也无权干涉谁来看望穆霭。”
云景阳目光阴暗,没有再说话,他走上前将窗台花瓶中发蔫的花拿出来换上自己怀中新采摘来的粉色蔷薇。
摆放好花瓶,云景阳走到床边,俯下身旁若无人地在穆霭额头印下一吻,语气温柔,“穆穆,我回来了。”
欧阳霖垂落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却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整个过程,云景阳没有分出半个眼神给欧阳霖,他很是熟练地将穆霭身下的被子掀开一角,然后为穆霭按摩因为长期缺乏运动有些萎缩的双腿,类似的事情自穆霭昏迷,云景阳已经做了不下百遍。
平日里,甚至为穆霭更换衣服擦洗身子,云景阳也不要别人帮忙,都是他亲力亲为。
欧阳霖以往只是听说,当他亲眼看到云景阳为穆霭的付出后,他忽然觉得自惭形秽。因为面对穆霭植物人的状态,他与蒋林熙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找专业的护工照看,并不是亲自动手。
他们二人与云景阳之间的差距从一开始便高下立见,只是他们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罢了。
“欧阳霖,我知道你与蒋林熙其实始终都放不下穆穆,不然你们不会每天来看他。我同样清楚,你想把穆穆带走,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