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谈间，慕辰安无意中瞧了穆霭一眼，旋即桃花眼弯起，笑道：“蒋总，我刚听您介绍，这位是您的助理？”

话音刚落，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穆霭，让他瞬间身体僵直。

蒋林熙似乎看出了穆霭的紧张，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同样眉眼弯起，“没错，是穆霭，也是我关系很好的高中同学。”

慕辰安笑容加深，“哦？与您是同学，还真是有缘。”

蒋林熙望向尴尬抬起嘴角的穆霭，解围道：“他啊，比我大了一岁呢，慕总，看不出来吧？”

慕辰安抱臂摇头，假装遗憾道：“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说着，慕辰安斜睥向白商信，用手肘怼了怼对方，语气戏谑，“喂，像不像我家夏夏刚上学的时候？”

白商信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摇头，“不知道。”随后白商信看向另一旁，扯起嘴角道：“但是我知道，你再不去找夏岁，他就要被那群老外吃了。”

“什么？”

慕辰安转头，穆霭跟着顺势望去，在雕塑区看见一名正在与几名外国人聊得火热的年轻男人，对方穿着干净的短袖衬衫，清爽的打扮将他纯净的气质显得愈发明显，像一只在湖中悠然自得的白天鹅。

“……”

沉默几秒，慕辰安腮帮绷紧急忙对蒋林熙说了句失陪，立刻向那名男生走近。

穆霭心底微动，他愣了一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旋即错愕地微张嘴巴。

心里的猜测很快被证实，看到不远处举止亲密的两人，穆霭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遗憾又像是羡慕。

蒋林熙眼神飘忽瞥向身边的穆霭，当捕捉到穆霭复杂的神情，他的胸口不知为何如涟漪荡起层层水波。他早就知道慕辰安是同性恋的事情，毕竟在搞艺术的圈子内喜欢男人并不算是什么惊天八卦，他只是好奇，穆霭知道慕辰安是同性恋时会有什么表现。

间穆霭在发呆，蒋林熙悄悄弯腰在穆霭耳边说：“看到他们，有什么感觉吗？”

穆霭被蒋林熙的话唤回神，他转头，一双如旋涡般的眸子闯进视线里。眨了几下眼睛，穆霭垂眸开口道：“没什么感觉，蒋总，您和白总继续聊。宣传部刚刚还要我去帮忙，我先走了，抱歉。”

礼貌地解释一通，穆霭淡然地转身离开了，只留蒋林熙站在原地蹙眉望着他的背影。白商信则用一种打量的眼神在蒋林熙与穆霭之间转悠几圈，随后勾起嘴角，决定当个哑巴看客。

整整大半天，穆霭一刻没有闲下来。他一会儿被叫去协助重要客户，一 棢 站 ： ?? ?? ?? . ? ?? ? ?? . ? y ?? 会儿被市场部的同事叫去准备论坛发言稿，当再次坐下来时，已经是下午接近展会结束的时候。

手中拿着一个早已冷掉的鸡肉卷，穆霭翻看被冷落了一天的手机。略过几条不算重要的，他先回复了宿舍群里几人对展会关心的话，接着点开与程鸿远和苏倩三人群聊的对话框，几条消息弹出来。

程鸿远：“在深圳怎么样？天气热不热？”

苏倩：“展会很累吧？”

“记得吃药。”

程鸿远：“回来后，我会检查药片数量，如果不吃，等着我们俩的唠叨吧！”

苏倩：“没错~！【小猫生气】表情包”

看到苏倩发的表情包，穆霭不觉唇角带笑，然后一句一句回复对方。

“还好，不过深圳比上海要热得多[大哭]”

“累也没办法，公司里还有好多同事都通宵加班，我幸好还能睡个整觉。”

“放心吧，我在吃药~”

回完消息，穆霭又配了一个狗狗乖巧眨眼的表情包。

或许是因为每天都处在疲惫中，穆霭最近的心思一点没放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碌，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自从上一次擅自减少药量被程鸿远发现，他不敢再偷偷停药了，所以这段时间很听医生的话，每天的药都没有断过。

退出聊天框，一则新消息随即弹出，看到发来消息的人是钟辛炜，穆霭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脸上的表情也迅速收敛。

咬下一块儿面饼，穆霭赶忙点开钟辛炜的消息条。他与钟辛炜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这次对方给他发消息是不是要告诉他当年事情的调查有了新进展？

看到钟辛炜发来的几张图片，穆霭的动作渐渐停止。

他将图片点开，一字一字地读着图片里文件上的内容，越往下读，穆霭的脸色逐渐发白，一种如坠深渊的恐怖慢慢将他吞噬。

时任地产局局长的蒋君、阳空建材、行贿、大火……

蒋君…是蒋林熙的父亲吗？当年的火灾怎么会有蒋家人的参与？

看到最后的文件，穆霭终于明白，原来偷换建材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阳空建材为了让自己积压在仓库的货物清空又不想损失利益，所以来了一场偷梁换柱，作为政客的蒋林熙父亲则成了获得好处的包庇者。

一场戏里，只有他的父亲成了可怜的替罪羊，其他人皆得到了想要的好处，甚至蒋林熙的父亲蒋君如今不再是地产局的局长，而是坐进了白色的殿堂里，成为了更让人仰望的存在。

没等好好消化完刚得到的真相，穆霭收到了钟辛炜的来电，他愣了半天，动作迟缓地按下接通键，“喂…”

电话另一边，钟辛炜语气是同样的阴郁，“小霭，刚刚我发给你的消息，应该看到了吧？”

穆霭点点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闷闷地“嗯”了一句。

钟辛炜长长地叹口气，“小霭，这些还只是初步调查的结果，可能有隐藏的细节还没挖到，而且现在我们并没有有力证据，所以不能断定文件里情况的真实与否，所以你先不要着急，冷静下来。”

“陈年旧案牵扯的细节总是最难弄清，后面的交给我处理，好吗？”

原本握在手中的鸡肉卷早已掉落在地上，穆霭攥紧拳，咬紧牙关，半晌，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嗓音沙哑地回道：“好…”

听到手机里干瘪无力的回答，钟辛炜抿紧嘴，问道：“小霭，我知道我要问出的问题或许有些傻，但我还是想听到你的答案。”

伴随钟辛炜沉重的呼吸，他一字一句发问：“你要不要继续调查当年穆总的事情？”

这一次穆霭没有犹豫，他抬起头，瞪圆的眼睛看向走廊里的一扇窗户，几乎是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要查，一定要查。”

沉默良久，钟辛炜开口道：“我明白了。”

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钟辛炜也不再说话，很长时间，除了听筒中的呼吸声，周围一切安静的宛如进入了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