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又被骗了吧？”

“好傻啊…”

“你斗不过蒋林熙，放弃吧……”

脸色变得苍白，穆霭僵硬地低下头，忽视耳边噪音般的尖叫，努力让自己听清女人接下来的话。

“不过，若你答应留下，这项条款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的。该给你的工资、福利，我们一样不会少，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吗？要留下还是要走？”

手指收紧，合同的复印件在穆霭手中被揉皱，出现了一团团抚不平的折痕，好像穆霭对蒋林熙的感情，再也不可能像过去一样单纯。

他或许该想想，为什么合同上会出现这么一条不像样的要求，但是混乱的思绪让穆霭没有别的想法去注意太多。他望着手中的白纸黑字，不甘地暗自问道：他与蒋林熙当真分不开吗？

如今，他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过去的事情，不被蒋林熙影响吗？

穆霭心里没底，但是让他第一时间拿出十几万，又或者花钱去劳动仲裁，他压根没一点能力或胜算，像只无头苍蝇，连飞向哪边都不知道，所以他没有退路。

办公室内陷入诡异的沉寂，女人同样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等待穆霭的回答。

不久，门被敲响。

“咚咚咚”，蒋林熙走进来，“穆霭，我还在找你，怎么到人事部来了？”

穆霭一下子被唤回神，他眼中带着慌乱快速将手中的合约收到身后，紧张地扫了眼同样站起来的女人，对方倒是神情坦然，笑眯眯道：“蒋总，没什么事，是小穆要和我讨论…”

“没有！”

突然抬高的音调阻止了女人的话，穆霭将手中的合同倒扣在桌面上，走近蒋林熙，“我来是想问问晓宁姐下个月的展会，我们会不会有招新的助理帮忙，我怕自己忙不过来。”

穆霭心里打鼓，当着别人的面撒谎，他确实不在行，没一会儿耳朵跟着红了一圈，烫得穆霭忘记眨眼。

穆霭小心地抬眼瞧向人事主管，女人静静地与他对视几秒，才不紧不慢地回道：“嗯，没错，不过我们谈得差不多了，蒋总如果您有事情交待给小穆的话，我便不打扰了。”

穆霭手心冒汗，不由松口气。

蒋林熙勾唇，探究的眼神在穆霭奇怪地饶了一圈，语气含糊不明，“是吗？”

穆霭忙不迭点头表示同意。

男人一声轻笑打破了压抑的气氛，蒋林熙搂住穆霭肩膀，“放心吧，不会让你太累的，毕竟我会心疼。现在和我去见一位客户。”

穆霭僵直着身子被蒋林熙带出办公室，耳边是对方微哑的嗓音，像提琴的琴弦任意撩拨，听到蒋林熙暧昧的话，他倏然抓紧自己的小臂，随后抿了抿嘴，不自然地回道：“好。”

第121章 一百二十一、像情侣

【“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自从接受不能擅自离职的现实，穆霭认命地做起蒋林熙的助理。

为了准备6月份即将在深圳举办的艺术展，蒋林熙几乎每天都会带着穆霭去见不同的客户或展厅建筑商，也随着蒋林熙的出现，穆霭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乱，像无数石子砸向湖面，不停地泛起波澜。

从进入大学开始，或许是吃药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离开了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穆霭阴郁的性子与过去相比变好了些，不过短时间见到太多陌生的人，还是让他难以适应。

最近几天，穆霭感觉自己仿佛被黑天白日撕裂成两部分。他总会在白天用标准且不失礼貌的笑容面对蒋林熙，面对公司的同事，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客户，像温暖和煦的风，然而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人了解他要多么努力才能压制心里的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蒋林熙再次重逢，穆霭的脑中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曾经在青汇的事情，还有许许多多被他遗忘的过去，比如他短暂拥有过的幸福家庭以及当年那场宛如噩梦的大火。

也由于入睡困难，穆霭总会在半夜宿舍众人鼾声此起彼伏时独自坐在书桌前，拿出他这几年专门用来记录关于当年父亲入狱事件的本子。

从最开始的旧报纸，到从欧阳霖口中得到的不知真假的“内情”，再到近期钟辛炜发给他的新消息，穆霭将里面的每一条证据或线索都记得仔细认真，而随着“真相”知道的越来越多，尽管大部分的内容还很模糊，穆霭却愈发确定自己的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

盯着被文字和图片贴满的密密麻麻的记事本，穆霭的目光慢慢定在最中间的四个大字“阳空建材”上。

线索搜索到现在，穆霭发现似乎当年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阳空建材开始。他搜查过关于这家公司的信息，知道到七年前阳空建材就因为经营不善转手给了别的老板，现在相关的信息早已找不到。

五年前，他正在上高中，当时他刚意识到父亲事情有蹊跷准备调查，却在这个节骨眼阳空建材被收购……

一切，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眉头紧蹙，穆霭的手指下意识摩挲书本上的字迹。半晌，他叹口气，疲惫地捏捏鼻梁。

睡在另一边床上的李鹏恍惚听到动静，迷糊着眼睛支起身子看见穆霭正坐在亮了一盏小台灯的书桌前，他嘟囔着半梦半醒地问道：“幺儿，怎么还不睡啊？好晚了。”

穆霭转身瞧去，歉意地小声说：“是不是吵到你了，我马上睡。”说完，他关灯爬上床。

李鹏打了哈欠挠挠头发，实在困急，没问太多又瘫倒在枕头上。

屋内重新恢复昏暗，穆霭听着耳边室友的鼾声，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睛瞧着上方的天花板一眨不眨。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穆霭才迈入公司大门，都没来得及打卡，便被蒋林熙拉着出去了。

坐在蒋林熙的SUV里，穆霭周身被属于对方的木质香水味包裹，他习惯性放慢呼吸，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吃早饭了吗？”打断穆霭的话，蒋林熙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穆霭愣住几秒，下意识回道：“吃了。”可是生活有时偏偏充满戏剧性，安静的车厢内，穆霭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咕噜一声，让他一下羞红了脸，连忙解释：“我消化功能一直不太好，不是饿的，真不是。”

蒋林熙挑眉，“真的吗？”

穆霭确定地点头。尽管早上什么都没吃，他依然奇怪地不想向蒋林熙承认，因为他直觉对方一定会做出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来。

结果，同样如穆霭所料，车子开到一半突然转弯向另一个方向驶去，蒋林熙勾起嘴角自顾自道：“我还没吃，走吧，先陪你老板我去吃顿早饭。”

“什么？但客户不是还在…”

“放心吧，小助理，与客户约的见面时间是下午。”趁着等红灯，蒋林熙向穆霭凑近了身子，语气戏谑地说道。

穆霭忍不住质问：“那你为什么这么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