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霭要说出的“不用”被堵住，他抿了抿嘴，无奈应下：“嗯，谢谢钟叔叔。”

“……”停了几秒，钟辛炜感慨道：“哎，一转眼小霭都18岁成为大人了，真是不容易。”男人的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好像遗憾？

“钟叔叔，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辛炜带了犹豫，“呵，没什么，只是小霭之前你不是拜托了我调查关于穆总的事情？现在有些眉目了。”

穆霭抓紧手机，“真的吗？钟叔叔你查到什么了？”

听出来穆霭语气的慌乱，钟辛炜安抚，“小霭，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怎么说，它比较复杂，我认为最好当面与你说，但我现在在新加坡出差不能很快回去。”顿了顿，他继续道：“不然等你开学，我去找你，亲自把事情与你说说，如何？”

穆霭心里迫切地想知道关于父亲去世的真相，但他明白自己不能要求太多，毕竟找钟辛炜帮忙，他已经欠了对方好大的人情。

乖巧地点头，穆霭回道：“好，麻烦钟叔叔了。”

“不麻烦，小霭，到时候等我消息。”

手机里传来其他人唤钟辛炜的声音，穆霭连忙道：“您快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嗯，小霭，照顾好自己。”

说完，钟辛炜挂断了电话，接着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穆霭看到是钟辛炜发给他的“压岁钱”，看到8888的数字，穆霭忍不住蹙眉。

太多了……

犹豫半天，穆霭按下了接受转账，不忘给钟辛炜发过去一大段感谢的话。

此刻，他最惦念的还是父亲的事情。

睫毛如羽翼煽动，穆霭摩挲手机的屏幕，而后抬头看向书桌上封皮已经发黄的古诗词籍。

他拿过书，打开里面的一页，找到了夹在其中的全家福照片。

看着照片上笑得开心的年轻夫妻，穆霭弯起唇角，手指温柔地抚过两人的面容，悄声道：“爸、妈，过年好！”

一整晚，穆霭的脑海被自己的父亲与云景阳占据，他再一次陷入了失眠，睁眼到天亮。

寒风刺骨的室外，尽管脸已经被冷风吹红，云景阳依旧站在楼下凝视着那扇有微弱光芒晃动的窗户。

张锋走近，将礼袋递给云景阳，“云少，这是穆霭少爷交给您的，他还让我对您说‘过年好’。”

云景阳接过礼品袋小心打开，看到里面的黑金色腕表，他眉眼间的欣喜与温度似乎能将周遭的冷空气都融化。

将腕表拿出来，云景阳视若珍宝地握在手中，接着他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又看了很长时间。

低头亲了亲冰冷的表盘，云景阳低喃：“穆穆，谢谢你，再等等我。”

这一年的最后一晚，穆霭卧室的灯光直到天泛白才消失，楼下停了一宿的黑色轿车也终于缓缓驶离。

白色的车尾气消失在京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无人知晓曾有一个人在此处站了好久好久。

第84章 八十四、恶心人的同性恋

【“我们选择站出来，只因为你是穆霭，是我们的朋友穆霭。”】

新年结束，属于高中生的休息时间也结束了。

穆霭最近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好像周围的同学都在躲着他，而且看向他的眼神中还充满了厌恶与嫌弃。

虽然在此之前他早已习惯被冷落，但这一次，穆霭尤其感觉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讨厌自己的阵营。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穆霭瞧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没了风，京城的雾霾总在肆虐，为原本充满生机的初春画蛇添足般覆了层模糊的滤镜。

教学楼下，玉兰花开得正盛，乳白浅粉安静地缀满枝头，穆霭却没什么心思欣赏。他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教室前排某个空下来的位置上，神情中闪过落寞。

云景阳请了长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请假？甚至连老师除了抱怨云家父母对云景阳的不上心外，也没了别的多余消息。

至于穆霭，尽管与云景阳关系不一般，可他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内情。除了固定托人送来的礼物，他与云景阳算彻底断了联系，每次当他问送礼物的人又或者云晨星，云景阳在哪里时，他们总是回答不知道又或者保持沉默。

次数多了，穆霭识趣地懂得了闭嘴，不再多问。

原本，云景阳还答应他会陪他过生日，也毫无意外地缺席了。生日当天，陪他的只有云景阳吩咐助手张锋送来的冰淇淋蛋糕与一整排的精美礼物，但他最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礼物。

第二次，这是云景阳第二次食言了……

“穆霭！”

招呼声自教室后门响起，穆霭回神才注意到已经下课许久。他转头看去，发现是安世冉和周君彦，脸上表情旋即变得柔和，连忙起身走向两人，“要去吃饭吗？”

周君彦颔首，他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凌冽的目光扫过班级内用复杂眼神盯着穆霭瞧的一众人，然后开口道：“走吧~”率先离开了。

穆霭不清楚是不是云景阳特意叮嘱过，自从进入新学期，与他一起吃饭的人不知不觉变成了周君彦、安世冉，偶尔还有苏倩、程鸿远的加入。

刚开始时，穆霭不太适应，表示自己一个人随意在教室吃些面包便好，奈何几人不同意，说什么也要拉他一起去食堂，于是穆霭固定的午饭地点从天台转为了曾经许久不来一次的校园餐厅。

掀开还未撤走的军绿色棉门帘，食堂里饭菜混在一起的浓稠味道立即扑鼻而来，穆霭微微蹙眉，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安世冉，果然瞧见安世冉脸上五官皱在一起，眼底的嫌弃更是明显。

不过为了周君彦，即使再讨厌，安世冉总会强颜欢笑地忍下去。

穆霭笑了笑，心道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能让自小生活富足的矜贵小少爷愿意屈尊来体验他们平民的生活。

周围人满为患，不算宽敞的食堂成了饥饿学生们的打猎场，三人寻觅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处空桌，周君彦与安世冉让穆霭先占位，他们则去窗口排队。

穆霭听话地坐到连桌凳上，目送周君彦两人向远处还在排着的长长队伍走去。不久，他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打开了与云景阳的聊天框。

最新的一条回复还是三周前，“穆穆，晚安。抱歉最近不能及时回复消息。”

穆霭盯着简单的一句话，指尖摩挲手机侧面，心里暗自腹诽：既然觉得抱歉，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连解释都不愿吗？